她说着去看钟漏。

现在已是午时，外头暖冬的日光正在将几日的冰雪缓慢地融化。陈氏昨天夜里开始发动，肖御医前来解毒后产下皇子则是卯时，太后看到皇子后只顾着高兴了，甚至就没打算去费劲儿救活她，在皇后忙着追查谋害一案的乌烟瘴气中，可并没有人去看顾她。

这好几个时辰下来，她怕是早就凉透了。

“所以啊，人的精力有限，我早就料到你们光顾着看小皇子降生，看皇后查出我谋害皇子的大戏，怕是不会注意到这一点。”林容忍不住嬉笑起来，似乎方才这场“大戏”和自己无关一般：“那么无论是你们还是皇后、嫔妃们，就更无从发现，我身后带着的人也少了一个。”

几人更加愕然地看着她。

林容轻轻一拍手。

清脆的声音传出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生。林容不由想起，在她被皇后的人摁在地上的同时，她身后的南乔等得力宫人们早被一同制服并带走了。这个时候自然没有人会来听她的吩咐做事。

“啊这……一点小意外。”她尴尬地笑了笑，揉着腿亲自站起来道：“你们都随我去内室吧，一瞧便知。”

几人连忙跟上。内室里血腥气已经散去，方才服侍陈氏生产的医女婆子们早跟着小皇子一同去长乐宫了，这地方竟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林容快步走向那被层层帘幕包裹着、似乎里头没什么人的产床，伸手一拨，众人这才倒吸一口气。

陈氏脸色惨白地缩在内侧，她的侍女文茵和另一个手上沾着血迹的女子正忙碌着。

“娘娘？”那满手血的年轻女子抬头看见来人，忙起身去擦了手：“您这么快就过来了？陈氏刚吃了药，暂且能保住命……”

林容摆摆手：“你辛苦了，湛露。我已不是什么娘娘了。你说她能活下来？”

“已不是娘娘”这样的话，在湛露听来竟是没有丝毫的惊疑，反倒如常道：“外头皇后和太后都回宫了吧？”

林容点点头。

“真是万幸，事情是按着咱们的计划来的。”湛露松了一口气，指着陈氏道：“虽然能活下来，但日后再不能生养了，且寿数上也会有碍。”

林容明白了，笑道：“虽是如此，也是她命大呢，更是多亏了你从一开始就守在她身边救治。”

湛露笑称不敢。

一同过来的宁淑容和肃霜都愕然无语。半晌，宁淑容才讷讷道：“连你的侍女都对你获罪一事这般镇定……难不成，你们已经计划了什么后招？”

林容当然不会把事情全盘托出，只笑道：“皇后布局已久，如今是罪证确凿，我难不成还有本事逃出生天？不过是我方才所说的，我要最后再为太后尽忠一场，来换她能保下林家的几个小辈罢了。”

宁淑容面露狐疑。

但她很聪明地没有继续追问。她细细打量着昏睡中的陈氏，感叹道：“真是有福分。这都能活下来，前头太后娘娘已经开了金口要追封她为德妃。若是活着的话，好歹也会给个稍低些的位份来嘉奖她生育皇子的辛苦。她呀，很快就要翻身了。”

生育皇子？呵。

林容轻轻撇嘴，那面上看着安然无恙的二皇子，怕是……

“主子，陈氏需要静养。”湛露下了逐客令：“这里有奴婢和文茵服侍着，还请淑容娘娘和肃霜嬷嬷不要担忧、”

几人连忙退了出来。

“陈氏活着自然比死了的价值大一些，只是方才那样凶险，太后为了保住小皇子也顾不得她了。”肃霜摇头失笑，看向林容：“您还真是为太后尽了最后一次忠啊。”

林容扯唇不语。

说得不错，她是最后一次为太后尽忠了。这件事情之后，她再也不需要仰太后的鼻息。

……虽然话说回来，这一年多下来她所谓的尽忠实则是把太后坑了个半死。

“我累了，还请嬷嬷为我安置一个能歇息的地方。”她大方地提出自己的要求：“另外，我要吃羊肉汤锅子，配上新鲜的鲟鱼，再来一壶桂花酒。”

肃霜：……

“看在我救活陈氏的份儿上，嬷嬷不会连这点东西都要小气吧。”她笑着道。

肃霜叹了一口气。

“奴婢这就去准备。”

很快，她被安置到了万春宫的一间暖阁，地方虽不大，却铺着火炕和地龙，屋子里的字画古玩也很精致。她十分满意，在用了一点羹汤之后就准备躺下补觉，并吩咐看守的宫人等羊肉锅子上来后再叫醒她。

从昨儿夜里就没合过眼，她的确该歇会儿了。

元气丹这种玩意儿她轻易不能再碰了。

手里把玩着那瓶助眠剂，她拉下床帐，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回想一些要紧的事。

湛露的医术虽精，却并没到起死回生的地步。陈氏能活下来，还是因为林容——她购买了迄今为止最昂贵的商品，高阶化毒丸，一颗100个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