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此后他也一直关注着你。看着你逐步接手马尔克斯家族的事务，看到你成为画坛上冉冉升起的明星。他嫉妒这么多人都可以肆无忌惮地靠近你，哪怕你只是表示客套性的关心，心中也有蚂蚁在啃食着焦灼残破的心灵。

他成为了你的心理医生，听着你诉说生活中的一切小事，他都觉得是他无法感受到的有趣。

那个叫做奥古斯特·维杰的堂兄也时常出现在你身边，是他作为【莱斯顿】时所未能觉察到的。那个维杰会尝试做【莱斯顿】和你做过的事，和你聊艺术、谈哲学，你渐渐地表现出喜欢叔本华，喜欢荒诞哲学——这是汉尼拔·莱克特所不允许的。他不允许你喜欢别人。

他坚信你是因为维杰喜欢荒诞哲学的，每次你和他交流这方面的书，他都会掐住手心，直到紫红色的印字成为伤痕。他忍不住试探你对【莱斯顿】留下的印象，但你正如他所不期待又希望的那样忘得一干二净，你的否认的回答让他感到失望，焦灼和矛盾让他对你的情感往往陷入偏执。

“医生，正如我上次说的那样，我起初以为我以画家身份出名是人们发现了我画作中的含义，却没想到是舅舅暗地里的操纵。你知道这种感觉吗……分明就是毫无意义的创作被媒体大肆周章地狠狠褒扬，潜心完成的作品却被置于角落落灰。”

“在这样的世界里，我根本看不到活的希望。”

你长期生活在昏暗的画室中，名利场的称赞却成为了折磨。你咳嗽起来，上气不接下气，说话的声音也开始断断续续，最后接近嘶哑。

“他们的追捧仅仅是因为我是马尔克斯家族的继承人，对于绘画他们一概不知。”

他为你感到难过。

“如果可以的话，这种糟糕透顶的情感我真想全部抹掉。”

你说。你的语气逐渐冷静下来，就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你现在冷静的像一头猎豹。他敏锐的目光看到你同样攥出血的手，你在手心贴上了一根刀片，只要轻轻一捏拳头，血就会渗着刀锋出来。

“很抱歉这么晚打扰医生了，我先走了，还有事情。”

“先把手包扎一下吧。”他打断你意欲离开的步伐，“这是绷带和酒精。”

“不用了，谢谢医生，我感觉到了神的召唤。”

“我现在就像神的令使，祂在给我传达启示。”

他蹙眉。

你的反应告诉他，你要做危险的事情了。

“好的，一路小心。”

他说。

因此，看到你捅死把你的画丢在角落落灰的富商时，他的第一反应是惊喜。

惊喜于你是他的同类。

“小伊莎啊，听到大提琴的声音了吗？”他给富商家的唱片机按上古典音乐的唱片，对站在血泊中无意识地戳着地的你温声说道。“忘记吧，你会更加快乐的，小伊莎。”

第二天报纸的头条，是富商横死家中，食人魔带走他的心脏。而你则被他送往画室，第二天睁眼发现身处医院。——听闻他们看见你昏厥躺在地板上，匆匆送你到这里。

【16】

寂静的房间让你怀疑自己是否还能听见声音。

这是你一直逃避去思考的问题。汉尼拔究竟是怎么做到催眠你的。

你和他的交流限于在心理咨询室中短短几个月的聊天，而他对你的熟悉似乎你们已经认识了好几年。

“医生，我们认识很久了吗。”

你看着眼前的人，恍惚间，你感觉喉咙有点痒，于是开始咳嗽。

“咳嗽是老毛病了，当时和你说过不要天天呆在画室，你不听。”

汉尼拔看着你，把茶几的托盘上早已准备好的温水递给你。

“小伊莎不妨猜猜，我们认识了多久？”

“至少五年。”你不自觉地攥住手，汉尼拔却把手覆在你的手上，一点点化解你的焦虑。

“九年了，快十年。”他摇摇头。“当时你还是个理想主义者，你知道吗？”

“很讽刺。”你抬起头，“但是这套逻辑能解释为什么我第一眼看到那些资料就认定是你。”

“真是搞笑的要命，医生，你不会一开始是想杀我，却因为某种原因杀不了我了吧。”

“医生居然也会被什么制约吗？真让人猜不到呢。”

面对你的质问，汉尼拔只是轻笑出声：

“小伊莎不是心知肚明吗？”

“我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成为你的医生，纵容你的行为，任由你将我送进精神病院。”

你哑然。

实际上这一切都只存在于你的推理中，汉尼拔的话印证了你的猜测，但实际上你对你们的过去依旧无一点印象——或许是汉尼拔的【催眠】实在太有效了，也或许是你自己在潜意识中不想记起这一切。

真是糟糕啊，身处于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