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华凝不知什么时候多接档了一个访谈节目，似乎和之前的财经频道有所不同，一样是金融经济领域的话题，但新节目的话术似乎更简单明了一些。

程诺一边给靳先生打着领带，一边分心听着，少有的金融知识应用起来还能听懂她内涵的笑话。

靳言垂首盯着他胸前左右拨弄的手指，不甚熟练，但这姿势动作看起来赏心悦目，女孩简简单单穿着吊带，颜色鲜绿，裙摆后处印着大片的荷花图案。

垂落下的碎发遮住胸前的风光，微微翘起的嘴角透露出女孩的好心情。

靳言虚勾着肩带摆回原处，原也没离得太多，只是他这一个动作，倒是让程诺把思绪收了回来。

“真不出去旅游？”

靳言又问了一遍，他是真想带小姑娘出去逛逛，自去年从南疆回来起，两人就一直处在地下恋情中，虽然是为了保护她，但这样的日子过久了也觉得压抑。

“我的项目都黄了，回来恐怕连工作都没了。”

程诺似真似假开着玩笑，拾起旁边的西装，才走到男人身侧就被他抓住了手。

靳言一使劲，程诺就到了他的怀里，鼻头满是蔷薇木的香味，在一起的时间越长，靳言越是迷恋这味道，贴着她的额头，轻笑了一声：“怕什么，我还养不起你？”

像极了情人间的话术，程诺勾了勾嘴角，心里没掀起波澜，男人的话，有时候不必当真。他出手是阔绰的，刚在一起时，王秘书定期给她打钱，他也时不时地给她买礼物。

小地方出来的，和他在一起久了也知道那些都是价格不菲，程诺说不心动是假的，但心动归心动，人最怕的就是能力比配不上野心。第一次分开时，程诺只拿了自己的东西走，说不出的恐惧和后怕，她过惯了苦日子，突然的锦衣玉食让她有些飘飘然，再回头时，程诺才发现自己走了多大的捷径。

现在这条路是另一条捷径吗？

程诺不确定，但她竭力地在消除靳言对她身边的影响，其实就是离开他，程诺一样可以活下去，短短一年，不至于让她忘记生存的本能，但这一年像是一场梦，醉生梦死，过得浑浑噩噩、糊里糊涂。

老家的母亲在靳先生出门前突然来了电话，卧室床头柜响着铃声，和平时的有些不同，音乐像是恐怖电影的片头曲，森冷阴暗。

靳言看了看时间，觉得有些奇怪，抬脚跟她一起进去，他听不懂吴语，原以为都和小姑娘一样说起话来软糯娇柔，实际上语速快到不行，他以为听懂了几个词，但光从小姑娘的脸上根本猜不出什么意思。

程诺嗯嗯了两声，面无表情地把手机又放下开了免提，转头整理起了床铺，一两个熟悉的名字从那头传出来，她得反应几秒才能想起究竟是谁。

往常的电话不过三五分钟，程诺在他们身边呆的时间少，也没什么共同话题，今天不知是不是舅舅家的一个亲戚也要到京城工作，小地方最讲究乡里血缘，父母想着两人能互相有个照应，特地打电话过来叮嘱。

靳言听了她的解释，脸上表情不变，只是语气有些质疑：“你宁愿去和他相亲，也不和我出去旅游？”

程诺就这么全盘托出，她反应了几秒才明白，这不是普通的一顿饭，而是相亲，真是听到那人的名字气昏头了，还把实情告诉了靳言。

“你是真会气人。”

靳言临走时，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平常的语气，但怎么听都不像是好话。

刚理好的床铺又乱了，程诺抱着枕头在上面翻滚，心里乱成一团，不知不觉又把过错推到了林一头上。

都怪他突然来了京城，他的出现让程诺惊慌，她怕自己的身份暴露，又怕别人知晓自己的意图，慌不择路地寻着法子，却直接把自己作死地送到百兽之王身边。

自那以后她和靳言之家的关系也发生了变化，程诺不喜欢目前的状态，她想分开，默默较着劲总是被他无声地化解。

知道他会不开心，却还是去见了那个老乡。

地点约在了公司楼下的一家沪城餐厅，都是江南口味，两人一见面时还有些尴尬，不过饭菜上来后，找到熟悉的话题，聊起天来心情也觉得不错。

孟远早就到了适婚的年龄，父母一直在催，明里暗里也介绍了几个对象，不过之前一直守着不该念想的人没走出来，三十岁生日一过，自己突然就想了明白。

“你很漂亮。”

孟远真心实意地夸赞道，因为不熟悉这边的路况，他比约定时间晚了一分钟，刚进餐厅时几乎每一桌都坐满了人，除了靠窗视线最好的那一桌还有空位。

女孩穿着套装，低头摆弄着餐盘，丸子头可爱地扎在脑后，发丝随着冷风在空中飞舞，抬头望了眼窗外，孟远只瞧见了她的侧脸。

程诺还没回应，孟远在后面又接了一句：“是我目前见到的最漂亮的。”

是夸赞也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