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诺自他走后就放下筷子走到了窗边发呆，去年这会她也在这里，那时候一举一动真是小心到了极致。

家里的债务以及养父的医药费，程诺读书时攒了一笔钱，临到学期结束时一分也不剩得打了回去，就这样她还朝王佳妮借了一笔。

靳言每个月给她的钱都是固定的，暑假时她找了份实习工作，被他用了一个极高的价格，自己也就放弃了。

说是鬼迷心窍也好，执迷不悟也罢。

也是从那时开始，她就在这条捷径上越走越远，那两个月她得到了很多东西，礼物和世面也见了不少。

除了偶尔焦虑未来的日子会怎么办，但绝大多数的时候都在奢靡生活中迷失了自己，一方面知道这样的日子不长久，另一方面也在想，如果自己的亲生父母还在，那她或许一样也可以过上这样的生活，她不奢求永远，只求短暂地沉迷。

分手时，程诺沉寂了一段时间，与此同时更是庆幸，天知道她午夜时分醒来时对自己有多么地唾弃，她从来不怪靳言，而是一直自责自己没有抵抗住诱惑。

到后来，他亲口说他们是男女朋友，心底的这份纠结和挣扎也没消失，她清楚地知道他们的结局，也知道他在用金钱购买她的青春。

靳言一进来就看见她陷入沉思的模样，深蓝色的针织长裙，裹着脚踝，偶尔的摆动会露出嫩白的肌肤，身上依旧没带什么首饰，只有一副珍珠耳环做着装饰，圆润可爱，从侧面看着，真像民国时期里的富家小姐。

他在门外欣赏了一番，待她发觉之后才进去，朝着桌上望了一眼，饭菜被吃得七七八八。

他出去了一趟也没了胃口，走到跟前，轻轻捏着她的手：“走吗？”

程诺一口答应，抽回右手转而挽起他的胳膊。

到了晚上，两人提早二十分钟到了约定的地点，谁能想到王佳妮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一个小包厢，里面摆着张圆桌和装饰，看着典雅高贵，角落里放着两张单人沙发，茶几上站着几只花瓶。

京城冬季气候寒冷，外面的植物死了大半，就是室内的花草摆放在窗口也免不了这结局，只是这儿的长得娇嫩，鲜红中带着水渍，娇艳绽放。

程诺相互介绍一番后，靳言就自觉地坐在角落里的沙发上。

王佳妮眼尖地发现两人手上戴着同款戒指，就连分开时，手指也缠绵地牵扯一番。

“诶，嗯？”

怎么回事？

王佳妮心里燃着熊熊烈火，简易的那番言论，她当时半信半疑，程诺长得不错，但性子也是极为单纯的，两人之间，王佳妮还是更相信后者，更何况后来在医院里的那一出更是让她无比地心痛程诺。

离职后，她便去了欧洲几个月，和程诺虽然保持着联系，但她也不会事事告知自己，父亲有意无意地透露出靳氏那位接班人身边出现一位她的同学时，她以为还是简易，直到父亲给她发了照片，里面赫然是靳言和程诺去度假时的画面。

背景是京城香山的佛寺，两人虔诚地双手合十跪坐在佛祖面前。

程诺一笑置之，人就在边上，她怎么好说。

王佳妮也意识到了不妥，要是只有程诺一人，她怎么也能问出来，不过身后那人气势太强，难以忽略他的存在。

朝着对面人吐了吐舌头，按下心中的疑惑，转而提起自己在国外的见闻：“去慕城的时候，正好赶上啤酒节的末班车，我和安东尼奥两个喝了快一桶啤酒……”

国外的啤酒和国内的味道相差太大，王佳妮本不是爱酒之人，喝得很不习惯，只是没了工作压力，彻底放飞自我，又在途中偶遇了一个意大利帅哥，两人就这么聊着，一个用中式英语，另一个用意大利语加手势，竟然最后也走到了一起。

“罗马教堂，板鸭的清真寺、哥特式建筑，法兰西的田园风景……”

王佳妮这几个月过得很滋润，程诺从她一脸幸福的模样就看出来了，笑吟吟地听着她的讲述，浑身是刺的女孩遇到爱情也是一副小女人的模样，眼里冒着星光，提起那个人时语气的爱意怎么藏也藏不住。

句句都是风景，可每一处都是他们共同的回忆。

程诺听得入神，频频点头，眼里流露出一丝向往，声音不大不小，靳言也听得清楚，每一处他都去过，但每一次都是因为工作，细细想来，他好像并没有留心哪位流浪艺人的歌喉，也未曾去过当地市场去淘二手艺术品，更别说拿着鸟食去城市另一端只为那些四处为家的信鸽……

只是，王佳妮的描述确实让人向往，靳言盯着那张红彤彤的小脸，眼里也不自觉地深情起来。

服务员端着饭菜上来时，靳言也从黑暗中走出，圆形桌子，无论哪个位置都是坐在另外两个人的身边。

王佳妮一想起上次在医院情形，心里就忍不住地犯嘀咕和后怕，慢慢挪着自己身下的椅子朝着程诺那个方向靠去。

靳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