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诺不知道自己好不好相处，但去靳家这一趟确实能体会到靳言的不易了，原本别别扭扭地生着闷气，坐下后火气全消了。

靳言脸上没什么表情，底下人的神态尽收眼底，攥着程诺的手不松，眼里却是一片暖意。

老爷子不喜欢程诺，明明白白地表现在脸上，刚到跟前就闭上了眼睛：“老二，我累了。”

被叫到的人的靳言的叔叔，老爷子原本属意让他接班，只是公司斗争失败，他自身难保，更别说给他铺路了，于是无奈作罢，这些年，老爷子一直带着这个最喜爱的儿子，明里暗里帮衬不少，可惜靳远勤早早地断了他的后路，不仅仅是威胁到他接班人位置的兄弟，就连外面的姐妹，他也不愿意给个公司的一官半职。

老爷子愿意拿自己的私房钱补贴，他管不着，但是公司的便宜，外面的兄弟姐妹，谁也别想占到。

几十年的恩怨如此，因此靳言的婚事一摆在明面上，除了靳远勤，多数人都抱着看笑话的心态，就连老爷子打着公司的名义插手，也不过是为了看父子反目，自相残杀的场面。

“送父亲进去休息吧，”

靳远勤没看老爷子也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朝着老二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目光转到靳言旁边正襟危坐的小丫头时，不动声色地多看了两眼。

不知是不是两人在一起待久了的缘故，程诺脸上表情同靳言如出一辙，只是女孩身上稚气未脱，看着柔和许多。

靳远勤的视线很快掠过，随后便自顾自地喝起茶来。偌大的偏房只有众人的呼吸声，老一辈领略过靳远勤的狠，同辈人又怕靳言的冷，谁也不敢当这个出头鸟当面挑衅，都望向别处，不敢正视这对父子，直到靳远勤说散了吧，屋里才传来窸窸窣窣板凳移动的声音。

程诺起身的时候才发觉靳言一直牵着她的手，轻哼一声，丢过去一个眼神，似乎是在说：“别以为这样我就能原谅你。”

靳言的嘴角弯了个弧度。手攥得更紧了，直到人群散了大半才起身：“任你处置。”

靳言之前哪里会说这种话，王妈妈站在侧后方，心里莫名有些唏嘘和愧疚。

靳远勤给了程诺一个手镯，像是在完成什么任务，没什么叮嘱的话，坐了一会便把他们赶走了。

来回不过两三个小时，车子开出老宅时太阳悬在半空，路上的积雪厚厚地覆盖着植被，一眼望去全是白茫茫的一片。

靳言自上车起就在和乔燃打电话，内容多是市场一类的战略布局，程诺听不懂，从面前的小箱子里翻出一包坚果，往嘴里塞着，咔哧咔哧得像只小松鼠。

化雪的日子更冷，两人还没脱外套，手上的玉镯藏在宽大的袖子里，随着她手上的动作偶尔露出圆润的一角。

靳言看着欢喜，嘴上聊着工作，心里都在想着和小姑娘的订婚宴如何举办，能得到父亲的认可实属不易，若是换了他的脾气，他哪里需要得到别人的准许，喜欢娶了便是，偏偏遇上了程诺。

长辈里四位老人只留下他的父亲，程诺没享受过家庭的温暖，对这个很在意，靳言对他再没好脸色，为了小姑娘也还是主动去找了靳远勤。

“想好了？”

靳远勤在私宅见到他不意外，似乎早就预料到靳言会来，提起备好了茶水和糕点，靳山也难得地在了一旁。

事情谈妥后，靳山追了出来：“靳言，程诺是个好女孩，你不该给她希望。”

“你先把你自己管好吧。”

靳言意有所指，转身时看见靳远勤就坐在屋子中央，但论相貌，靳山和他更像，就连性子也是。

那个小演员是靳言找过来挡枪的，塞给靳山也是约定，只是他动心了确实出乎靳言的意料。

“我以为你会负责呢。”

Verena怀孕了，靳山却在这时候选择放弃。

这事在圈子里不少见，只是发生在他身上，让靳言有些无力，明明有他身先士卒，只要他成功了，靳山的婚姻一样可以自己掌控，偏偏是他主动选择了逃离。

“靳言，不是每个人都像程诺愿意面对未知的恐惧。”

靳言同意这句话，不再多话，转身离去。

简易再次出现在程诺面前时，她正和王思佳挑着婚礼的伴手礼。

“陪我挑伴手礼呀！！！”

看到短信时王思佳迷迷糊糊地还躺在床上，第一眼还以为是家里那位大龄表姐终于点头愿意结婚了，直到看清内容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程诺就这么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在父亲殷切激动的言语中，王思佳大概对靳太太的分量有了一定的理解，正想着以后要收着点性子和程诺接触时，到了目的地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也是富养长大的女孩，这阵仗也是头一回见。富丽堂皇的室内，除了程诺没有其他客人，员工自发地排成两排，手里半举着商品像是时装周一样走秀，甚至还安排了两人专门服侍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