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永隔(1 / 2)

缪荀衣平日里总是笑着,对下人也并不苛责。如今他眸中带着寒意的样子,倒是让秋月露了怯意。

秋月嗫嚅了半晌,跪在寒凉的地上磕了一个响头,说道,“苏宝同该不该死奴婢并不知晓,但奴婢曾收下了一本书册,如今也该物归原主了。”

“还请王爷王妃给奴婢这个机会,也算是了却奴婢的一桩心事。”

缪荀衣虽是纨绔,但他也不是个傻的,如此意味不清的话,又怎么能糊弄地过他?

他站在裴檐雨的身旁,双臂环过胸口,敛着一层薄薄的眼皮垂眸看着她,语调森寒,“再给你一此机会,好好说话,不然你就跟苏宝同一起去地牢蹲着。”

秋月顿了片刻,见临安王面上渐渐透出不耐,才诚惶诚恐地说道,“奴婢知道霍铮与王爷有过仇怨,但霍铮之前谋害泊落镇镇民一事非真。他入牢狱之前给过奴婢一本书册,让奴婢代为保管。”

秋月又在地上磕了几个头说道,“霍铮因为当年那个寡妇一事,在泊落镇中名声败裂,他之后便居住在我家院落的拐角处,再也无人问津。”

缪荀衣眯着眼思索了半晌,转头看向了裴檐雨去询问她的意见。

苏宝同伤的是她,保下苏宝同的也是她,与苏宝同相关的事自然也是轮不到缪荀衣来决定。

裴檐雨双眸放空看着地牢方向,正好她今夜也需要去见一眼苏宝同,倒不如一起去,也方便看看其中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苏宝同、缪荀衣、秋月三人各执一词,此事扑朔迷离,本应与自己也是毫无瓜葛的,可是······

裴檐雨一想到苏宝同对闫伊希关切备至,也能因为自己的一句胡言而出手相助,总也觉得苏宝同也并非是个龌龊之人。

此次若是没有自己护她,恐怕她也难逃一劫。

裴檐雨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也罢了,既然是自己动了这个念头,那自己也必然得牵扯进去了,总归也是无法置身事外,倒不如把这件事了解个清楚。

“王妃在发什么呆呢?你若是困了,那便明日再去吧。”缪荀衣见裴檐雨半晌也不说话,似是在发愣的样子,便伸出手在她的面前挥了挥。

裴檐雨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

缪荀衣蓦然笑开,话语里带了些调笑,“那便依王妃的意思吧!”

寒风料峭,簌簌地带着些水汽在空中凝成一片一片晶雪。这雪初落,还不算大,只是星星点点地落在了路过的几人身上,又在朱红色狐裘大氅上化成了一点一点晶亮的水珠。

裴檐雨的肩膀受伤,抬手之类的动作颇为不便。与她并肩齐行的缪荀衣见到白雪落于青丝,随手将垂在大氅后的帽子拎了起来,盖在了裴檐雨的头上,遮去了这微寒的薄雪。

这大氅本就是缪荀衣的,形制也是男人所用,给裴檐雨穿着也是稍微宽大了些。

围着一圈狐绒的帽檐蓦地遮住了大半视线,绰绰约约的看不清眼前的路,裴檐雨的脚下踉跄了几步,几乎就要摔着进去那个藏着地牢的小屋。

裴檐雨好不容易才站稳,便听到旁边一阵闷闷地笑声传来,“王妃怎么这么大了还不会走路,要不要本王来背你啊?”

裴檐雨回头,扫过一眼缪荀衣,微微睁圆双目瞪他。

缪荀衣倒是只顾着笑,伸出手又将她的帽檐往下拉了些许。

裴檐雨没好气地拍开了他作乱的手,刚要转身回去,便发现这队伍里少了一个人。

小等了半晌,才见这秋月慌慌张张地赶来,手里拿着一本蓝色皮子的书册。

书册的封皮破破旧旧,上面布满了灰尘和油印,中间还有一处极深的方形痕迹,稍微一瞥,便能知晓这本书是用来垫桌脚的。

不过在这册书封皮上的泥点子看上去像是刚刚溅上去的。

秋月向裴檐雨轻轻地福了个身,将书册递了上去,“王妃,就是这本书了,还请您过目!”

这书着实是太过破旧了,一旁的缪荀衣也看不下去,帮着不会说话的裴檐雨回绝了秋月,“这倒不必了,你自己拿着吧,别脏了王妃的手。”

裴檐雨本也是想依着缪荀衣的意思来的,可当她认真看过秋月手里捧着的书,投过那上面覆盖的种种污浊,底下赫然写着三个大字——纪沧录。

沧氏?

裴檐雨倏忽想到了上一辈子,那缪疏清不就是以自己是沧氏之女为由,将自己斩于长刀之下的吗?

是巧合嘛?

无论是不是和缪疏清有关,那都要去看看!

裴檐雨立马抓住了缪荀衣的手腕,冲着他摇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又指了指已经被秋月收于身侧的那本书。

“怎么,你想要?”缪荀衣轻轻一笑。

裴檐雨点点头。

秋月非常有眼力见,恭恭敬敬地将这本书递了上去,裴檐雨顺手借过,翻了几页。

里头的纸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