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蓝眸中情绪并不明显，环音甚至有一瞬觉得是自己看错了。她略一思索，先回答了他的问题：“还好。”

她有些好奇，时蓝何以会这样想？

分明是她忽视了他，他却没有一字怨言，只问他是否无趣。

环音选择直接问他：“怎么这么问？”

“……”

“我想让你开心。”

时蓝只说了这么一句，她便立刻懂了他的意思——

他在担心自己无趣，无法令她开心。

可这幅模样落在环音的眼里，简直笨拙得可爱。

她不由笑了，声音也放得很柔：“我现在就很开心。”

那双墨色眸子中映出她的模样，安静的风在两人之间穿过。

时蓝沉默着，似是在犹豫。片刻后他道：“音音在他身边笑得很好看。”

“他”自然指的是棋墨。

看着眼前低眉敛眸的仙君，环音骤然懂了点什么。

所以，他是觉得自己不能令她露出那般笑容，担心她离开吗？

她回道：“你说我笑得好看，是因那时我对他还有意。今时今日我对他断情，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再讨得我半点欢心。”

少女一字一字解释得认真，时蓝呼吸一窒，不禁抬眸看她。

他想他喜欢的姑娘果然是极好的，即便不喜欢他，也肯这样重视他的心意，这样认真待他，可叹棋墨竟不懂珍惜。

接下来的问题让他心跳忽然慢了一拍，她又问：“小蓝，你在吃醋？”

吃醋？他有什么资格吃醋？

时蓝不敢再与她对视，狼狈错开目光，沉默下来。

她不知道，吃醋二字都是轻了。

他对于棋墨，何止是吃醋。

他避开了环音的目光，她反而凑近了些，双手抚上他的脸颊，掌心的柔软让他有一瞬的失神——

无惧他的地位与身份，她一向这样大胆。

他身处高位多年，一向独来独往。

一众女仙中倒是也有倾慕他的，只是面对他总放不开，拘谨得厉害。至于那些对他无意的，便更是恭敬拘谨了，偶尔还有胆小的，同他说句话都怯不成声。

偏偏环音不一样。

他的身份在她眼中似乎并无不同，若两人偶遇，她便笑着对他点头问好：“时蓝仙君。”

坦然大方，明媚动人，令他不由自主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或许之后亦有落落大方的女仙如此待他，可环音是第一人。

世人总是偏爱第一次、第一人，时蓝也不例外，她入了他的眼，他便再也看不见旁人。

……

他不舍得用力挣开那双手，任由环音将他的脸带至能对视之处。

而后他发现，那双眸子中竟是含着笑意的。

少女双手捧着他的脸，笑吟吟看着他，对他说：“你真可爱。”

可爱？

他开始想他不仅无法让环音开心，还听不懂她的话。

眼见时蓝又是一阵沉默，环音眸中笑意更深。

他没有接话，可那双眼睛浮现出的细微情绪，足够出卖他。

环音摸了摸他的脸：“你若是吃醋便直说，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

她这样解释着，却也明白根深蒂固的想法并非一朝一夕可改变，遂没有等他的回答，继续问：“你是不是都没跟姑娘家相处过，不知道怎么相处？”

时蓝果然一副被说中的表情。

他眼睫颤了一下，极缓极缓点了下头。

环音唇角又上扬了些，声音轻柔道：“我教你啊。”

“你若是不会，我教你啊。”

“教我？”他眼中似有光投入，蓦然亮起来，语气却又带着不可置信。

“是，教你。”她重重点头，做出解释，“你说想让我开心，但又不知怎么做，可以直接来问我呀。譬如，我喜欢看话本子，喜欢桃花，喜欢吃樱桃……”

她说了许多，最后一顿，总结道：“我说的这些，都可以让我开心。你若之后还有什么不懂，便来直接问我。”

时蓝怔怔听完这番话，终于弯唇轻轻笑了，他认真道：“我记住了。”

说罢又将视线缓缓落至桌上的话本子，放低了声音，有几分不习惯地开口：“你的话本子，我可否看一看？”

*

几近傍晚，翎鸟终于再度梦醒，它抖了抖翅膀上的落花，看向中央之处。

火红色的天光下，主人立在环音姐姐面前，正微微俯身，为她簪花。

桃花开得正盛，采摘下来的新鲜花朵缀入乌发之间，生机勃勃。少女低眸，唇角似有笑意。

翎鸟咧了咧嘴，有些替主人高兴。

主人性子淡，若有朝一日肯娶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