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婚(1 / 2)

永宁十五年,十月十九。

已入深秋,夜晚泛着刺人心骨的寒意。

上京最繁华的街道此时也只是零散亮着几处灯光。

长街上,唯有更夫提着木笃巡走。偶尔随着敲笃声传来几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更语,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悠远绵长。

上京城内凄冷静谧。

而郊外鹿门山脚的茶楼此时却灯火通明,楼内人满为患。

这些人是前来参加无相阁收徒比试的江湖人士,在此茶楼歇脚。他们来自五湖四海,有男有女,形形色色。

茶楼正中央的木桌围坐着几个壮汉,各个五大三粗,腰佩长刀。来茶楼不喝茶倒是喝起酒来,借着酒劲大声闲聊。

“沈家小姐逃婚一事如今闹得沸沸扬扬,你们说这沈家小姐有什么好,梁国皇子放着公主不娶,偏点名要娶这打了败仗的将军之女。”其中一人率先发问。

另一人提起兴趣,跟着附和, “想不到这女子竟敢抗旨逃婚,当年那场败仗之后沈氏一族被贬至宁州,前些年好不容易靠着二房长子立了点军功,重回上京,她一逃婚,沈家又闹得锒铛入狱。”

坐主位脸上有着长疤的男人鼻哼一声,嘲讽道,“我看到处贴着追捕此女子的告令,皇上如此重视两国姻亲,保不齐是要杀头。沈家这大房父女真是把沈家害惨咯。”

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落进沈暮耳中。

她正是他们口中所说沈家逃婚的小姐。

沈暮头戴黑色斗笠,端坐在不起眼的角落。昏黄的烛光透过黑色面纱,映出她轮廓分明的侧脸。

她只点了盏清茶,尽量压低自己的存在感。可听他们如此侮辱父亲,沈暮还是忍不住狠狠捏紧手中的茶杯,肩头轻颤。

近日发生之事如乱麻拧在沈暮心头,但她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躲过官兵追捕,逃离上京。

沈暮放下手中茶杯,指尖沾茶,在木桌上划着水迹,抿唇沉思。

没有通关文牒,走官道自然行不通。水路也因时局动乱,多处设防。

想逃离上京,唯有沿着这护城山鹿门山。

又幸逢十月二十无相阁在此处举办收徒比试,江湖能人云集此处,鱼龙混杂。

她在此处暂时安全。

沈暮眉头紧锁,思量着下一步该作何打算。

时下境况可谓步履维艰,先不说身上盘缠难撑几日,逃离上京后她又该去哪里,且说她只身一人该如何能通过此山。

正做盘算之时,一把长剑拍在她身前木桌之上,震得桌上茶杯随之抖落出几滴水来。

沈暮抬眸,放剑之人是一西域打扮的女子,头配玛瑙额饰,身穿紫纱腰裙,很是异域风情。

不等沈暮开口,紫衣女子自顾自在沈暮面前坐下,喝了一口茶,笑道,“看你也是只身一人参加比试,不如咱俩拼个桌,搭个伴?”

紫衣女子很是自来熟,刚认识沈暮就喋喋不休交谈起来。

沈暮见她心思单纯,性格爽朗,初见便对自己坦诚相待,逐渐松下戒备。

但也只是静默看着她,未发一语。

眼前女子鼻梁高挺,浓眉大眼,眉宇间透露着开朗豁达。

从她口中沈暮得知她叫阿玥,来自西凉,是个孤儿,自小一人在江湖漂泊。

无相阁如今招徒,她来此参加比试想给自己找个归宿。

沈暮心下诧异,西凉与梁国交好,是梁国的附庸小国,在夏国很少见到西凉人的身影。

无相阁是有何种魔力,吸引阿玥来到此地参加比试。

沈暮本不想与阿玥过多纠缠,但想到追捕她的告令皆传她是只身一人逃跑,现她孤身一人容易引起他人怀疑,若是两人相伴或可减轻嫌疑。

且阿玥带着长剑,想来是有几分武功。

只不过这拍在案上的长剑看上去十分笨重,与眼前娇小女子的形象完全不符。

沈暮看向阿玥,疑问道,“阿玥姑娘,你可是会武功?”

阿玥见眼前冷若冰霜的女子终于开口说话,一阵欢喜,可她一开口竟是问她会不会武功,阿玥有些尴尬地笑道,“其实不会。”

她又指了指桌上的长剑,挠了挠头道,“哎呀,这剑还是我让铁匠连夜赶制出来的,花了我不少银子呢,一路提着它重死了。”

沈暮一时不知做何回答。

以为沈暮害怕自己拖后腿,阿玥连忙解释,“不过你别担心嘛,我打听过了,这无相阁收徒比试可不一定是比武。”

阿玥又喝了一口茶,悠悠道来,“无相阁每年招徒比试只出一题,答对题目者即为晋级。晋级者再由五位阁主挑选,被选中者即为入选。所以每年入选者只有五人。”

沈暮仔细听着,不禁疑问,“每年只招收五人,为何还有这么多人前来参加?”

阿玥耸了耸肩,撅了撅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