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1 / 2)

天悠悠转亮,雨渐渐停息,滴滴答答的雨声已然消失,雨过天晴,空中水汽弥漫,倒叫人生出清爽之意。

沈暮换好顾云沉给的衣物,干净的衣物让她舒服了很多,但头还是昏昏沉沉的发疼犹有千斤重,浑身瘫软却再无睡意。

火盆里的碳燃着,微微噼啪作响。

沈暮挨着火盆,蜷缩坐在矮榻边。这小小方方的船舱稍稍给了她些安全感,让一直在脑中紧绷的弦松懈下来。

她想起小时候生病,娘亲也是在她床榻边放个火盆,让整间屋子都暖暖的。父亲虽整日忙军中事物,但她只要生病,父亲就会买糖糕哄着她喝药。

发热导致的疼痛连带着无尽的思念冲击沈暮的脑子,滚烫的眼泪一颗颗流出,掉入脚边的火盆瞬间蒸发。

父亲为国为民戎马一生,从未有过败绩,若不是遭沈元武嫉妒,最后一战压迟援军支援,父亲又怎会战死沙场,母亲又怎会离她而去。

敬重多年的叔父竟是害死父母的元凶,沈暮恨自己没有早日查出真相,看清沈元武丑恶嘴脸,更恨自己无能,只能用抗旨逃婚这种方式报仇。

如今沈元武一家锒铛入狱,可沈暮心中并未有大仇得报的畅快,宣王魏峋有意引导自己调查当年真相想借此除掉争褚之碍沈家,为何最后又刻意阻拦,这背后又牵扯了谁的利益。

她和粱国皇子素未谋面,粱国皇室为何公然求娶。昨夜杀出来的暗卫不在少数,究竟又是谁如此大动干戈想要取她的命。

诸多问题尚待她查明,犹如一颗颗磐石压在沈暮心头,压得她喘不过气。好在她已顺利来了无相阁,无相阁不仅能助她躲过官兵追捕护她性命,无相阁在江湖地位了得,游走于各地之间更利于她查清当年真相。

虽是如此,但沈暮对无相阁还是知之甚少,就连现在她在何处,又要去哪都一无所知。

思及此,沈暮擦了擦眼泪,不愿再坐以待毙,她下榻拉开门走出船舱,才发现自己身处一艘货船之上。

货船在旷阔的河道上前行。算上航行时日,应已离了上京。

但她从未出过远门,不知这是在往哪个方向前行。

货船很大,她所在之处不过是中层,可以感受到脚下仓库装有不少货物。

一走出舱门,便看到四处有黑衣人巡逻,人数虽不多,但看得出来各个武功高强是阿以一敌十的高手。

夏国这几年时局动荡,社会不安,河盗悍匪横生,商贾行商运货请江湖高手跟船护送很是常见。

难怪昨夜比试完后,无相阁的人迟迟未来接应,一边收徒一边不耽误无相阁拿钱办事,无相阁倒是个拎得清的门派。

东方天际云卷云舒,日光隔着薄云洋洋洒洒照着河面,河里水波折着日光翻起淡金色的浪花。

是沈暮不曾看过的景色,前二十年她都是养在深闺里的小姐。

父亲母亲离世后更是被冷落在深闺后院,瞧见眼前这番风景她才知书中所说天高任鸟飞,海深任鱼跃是何种滋味。

突然一阵急浪,船身颠簸。本就因发高热浑身无力的沈暮一个踉跄就要往前倒去。

一只浑重有力的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顾云沉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将她扶住,他这几次都是恰好出现在沈暮需要的时候。

只有顾云沉自己知道自沈暮从舱内探出脑袋往外东张西望起,他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她。只觉她小小一只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吹倒。

“多谢公子。”沈暮开口道谢,说着便想向后退一步拉开两人距离,那只有力的手却将她禁锢在原地,另一只冰凉的手探上她的额头。

顾云沉靠近沈暮才发现她整张脸是不自然的红晕,额头更是烫的吓人,她高热竟还未退下。

额间冰凉的触感让沈暮梗着脖子,刚那一阵踉跄摇得她头痛欲裂。

“你还在发热。”顾云沉垂眸盯着沈暮,依旧看不清他眼底情绪。

“还有一个时辰到最近的怀城,在那停岸。”顾云沉沉声问沈暮,“可以坚持吗?”

听到怀城二字,沈暮的心又提了起来。

怀诚紧挨着上京,进城便要通城关,现正是风口浪尖之时,她不敢此时在怀城露面。

沈暮摇头拒绝,“不必为我耽误行程。”直接拒绝过于生硬,她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休息一会便好。”

顾云沉眸子深沉看着沈暮,他知道她在怕什么,只是她不愿同他说实话,那他便顺了她意陪她演戏,“怀城城郊有家医馆,医者医术了得,当真不去瞧瞧?”

医馆开在郊外,那便不用通关进城,顾云沉虽是问她但语气笃定,沈暮不好再推脱只好点头答应,“那便麻烦了。”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得了顾云沉命令货船靠岸停船,其他人留在原地稍作休整。

顾云沉带着沈暮去医馆。停岸码头离郊外医馆还有些脚程,顾云沉和沈暮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