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成不退(1 / 2)

燕归待君来 惊笛 1596 字 12个月前

邬州东南临海,气候宜人,可近些日子以来邬州知州却愁得吃不好睡不好,原本这两年来大临与东璞的战事因距离偏远也波及不到数千里之外的邬州,但自从去岁南沅的某位贵人与当今陛下有约,将资助长平关战事的粮草黄金通过水路运往大临境内,这邬州海关便多了不少事。

然而不知是何缘故,大抵是京中对此事颇为重视,屡屡派朝臣来巡查,更令昭王亲自从盛缁前来监察,原本还好好的,却就在前几日,巡查的官员发觉邬州海关登记的钱粮账目与运出邬州运往长平的钱粮账目不符,海关的监长与邬州各地的关口长官各执一词,纷纷丢出记载数目的账册供人审阅,皆说自己的账目无错,该是多少便是多少,哪里就对不上了?

南沅送来邬州的粮草足足有五万石,而邬州关口记载的数目勉强达两万石,就算路途遥远粮草也有损耗,那也整整少了三万石。

要知道,一石粮草只够一人吃三十多日,前线数十万将士等着吃饭,这五万石粮食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可连这一杯水都泼了半数,只能仍由战火越烧越旺了。

若是这个海关缺点粮食,那个关口缺点粮食,沙场上的将士们又能靠什么果腹呢?

巡查的官员见事情不妙,不顾宋知州的阻拦,一份奏疏快马加鞭送往了京城天子手中,引得朝中大臣议论纷纷,皆将矛头指向了皇帝亲派的昭王。

为何从前不曾听说过这样的事情,昭王一去了邬州就发生这样的事情,着实可疑。

昭王去岁及冠,被陛下指去了兵部,整个兵部都为昭王马首是瞻,这养兵最需要钱和粮嘛!

你的意思是,昭王是想通过此次监察邬州一事以官职之便中饱私囊……

欸!慎言,你哪知耳朵听出我是这个意思了!

……

朝中人人猜忌忧心,往小了说是昭王一时糊涂,往大了说是昭王存了异心意图驯养私兵,哪一种话传出去都是大罪。

皇帝没有下令让昭王即刻返京,而是令邬州的宋知州将昭王严加看管,等查明缺失钱粮的下落之后再等待发落。

可昭王再如何也是养在宫里的贵人,来此偏远之地本就是屈尊了,宋知州胆子再大也不敢把萧应觉如何,只好委屈他这段时间住在他知州府上,暂时不要出门。

待下人来传话时,宋知州正好与萧应觉待在一处,他起身尴尬地擦了擦额上的细汗,稍带歉意地对上座的男子道:“殿下莫要忧心,陛下已经下旨让定天阁介入,派了大人前往邬州,兼刑部的人一块,由九殿下代为监督。”

主座上的萧应觉轻轻牵扯嘴角笑道:“宋知州不必安慰我,既然知道陛下甚至把刑部的人都派来了,便知此事非同寻常了吧。”

宋知州将头垂得更低了,恨不得把整张脸都埋进宽大的官袍衣袖之下:“殿下这是哪里的话,陛下还派了九殿下监督,九殿下与您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这便说明陛下是相信殿下的清白的。”

话是这么说,可皇帝的心思,宋知州自己也摸不准,他并不曾面见天颜,更谈何揣测天心,但如今之计还是先稳住眼前人再说,不论事情真相如何,反正他作为知州已有失察之罪,倒不如先卖给昭王一个人情,或许等事情水落石出的时候还能凭借着昭王的微末感恩而对他网开一面。

萧应觉听他方才的描述觉着有些古怪,又开口问道:“是祝史大人来邬州吗?”

宋知州连忙回道:“非也,听闻是祝史大人的弟子。”

“哪一位?”萧应觉心中一动。

宋知州思索着:“好似是位姓燕的小大人。”

萧应觉点点头,略有些失望地喝了一口茶:“我知道了,有劳宋知州了。”

宋知州瞄了一眼萧应觉,觉得纳罕。

并非他坚信昭王的为人,可正如昭王自己所说,目前因着邬州钱粮一案,事态并不乐观,可他却丝毫不慌乱,没有乱了阵脚,更没有人在知州府却想着办法打听外界的消息,好似周遭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整日便待在府中烹茶煮酒,或与自己谈诗论道。

也是个奇人。

宋知州向萧应觉告退之后招来底下人一问:“京中的那些大人们要到了吗?”

小厮应了一声:“估摸着今日便能抵达邬州了。”

宋知州心烦意乱地挥退他,双手负背愁眉苦脸。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山高水远长途跋涉,坐着马车都行了近十日的路,一路颠簸得燕清安快要把肚子里的胆汁都给吐干净了,她手扶着车壁弯下腰,感受到一股恶心感从胸口处溢出,可却什么都吐不出来了。

她脸色发白虚汗淋淋,胡乱用清水抹了一把脸就要上车,眼前忽然横过来一只手,那只手骨节分明,肌肤如玉,看起来像位书生的手,手中却稳稳托着一方干净的帕子,帕子上是令人眼熟的赤竹。

燕清安别过脸,颇有些不好意思,又不愿让人看清她此时的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