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也不确定大人做的对不对，我只是……想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良心？”红鸳又疑道，“你以为你做的事情能改变什么么？”

她缓和了语气：“今日你去与齐戬说什么，结果都是一样的。他不信任陛下，不信任我，更不会信任你，他只相信太子。而他之后不论做什么，结果也都是一样的。”

燕清安惊疑地抬起头：“这是何意？”

红鸳定定地望着她，复又强调一遍：“不是我不愿放过齐戬，真正不愿放过齐戬的另有其人。”

燕清安心中莫名浮现出一个人的名字，她尤是不能确定，只好攥紧衣袖压下心中的不安：“他们……想做什么？”

红鸳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将桌上的伤药塞进燕清安的手中，劝慰道：“你今日受伤，又疲于奔波，想是累了，回去好好休息，此事到此为止。”

燕清安伸手去拉红鸳的衣袖：“大人，事情会变成什么样？”

红鸳毫不留情地将她手中的衣袖抽回，淡道：“会变成怎样都与你无关，会变成怎样都不是你的过错。”

不是你的过错，那又会是谁的过错？

十月初十，皇帝的病已有好转，初愈便召被禁在府中的齐戬入宫，燕清安初闻此消息的时候略有晃神，难免心悸多了一句嘴：“那太子也应当解禁了吧？”

宗练凝眉想了想：“不曾耳闻。”

燕清安顿时眉心一跳，心中油然升起一丝不妙：“齐将军已在宫中了？”

宗练又回道：“非也，听闻齐将军被囚在府中这段时间内整日不修边幅，午时骤得诏令入宫十分意外，说是在府中休整过后再入宫。”

燕清安稍作思索，想起前些日子在芳书阁内寻书时阅览过不少关于朝事的记录，似乎记得祯郇四十一年发生宫变的日期就在近日，而此时已过午时，如果齐戬午后入宫，再在宫中逗留，想是无法赶到宫门下钥前出宫。

她不合时宜地想起前几日与红鸳的对峙，只觉背上一阵恶寒，忙问宗练道：“陛下此时在何处？”

“在长安宫内。”宗练迷惑，“你问这个做什么？”

燕清安立刻起身，头也不回地朝屋外跑，只留下一句“我去去就回”便匆匆离开，只留下宗练一人在屋内自我怀疑。

燕清安从定天阁行至长安宫，发觉一路上的侍从宫婢都出奇得少，走在缙宫的宫道上鲜少会让人生出无人而又寂寥的错觉。

这一切都十分诡异。

忽然传召的皇帝，依然在禁足的太子，推脱入宫的齐戬，人迹罕至的宫道……

一处处的反常无一不在提醒着燕清安一件事——齐戬今日绝不能入宫。

她加快步伐赶到长安宫，只见宫殿大门半开，只有启明在门外等候。

因着交送文书的次数多了，燕清安与启明也算是熟络，连寒暄的话她都懒得讲，直接劈头盖脸地发问：“陛下可还在长安宫？”

启明被问得发懵：“自然是在的，今日定天阁的文书不是已经交了么……”

燕清安急促道：“能否劳烦通传一声，就说定天阁有事要呈报陛下。”

启明木讷地点点头，依言转身闪进宫门，不多时又独自出来，一面将她引入长安宫的侧殿一面不好意思地致歉道：“现下陛下正与九殿下待在一处，难得陛下病愈兴致高，师父特意嘱咐小人们不要擅自打扰，燕史徒还请在偏殿坐会耐心等待吧。”他瞧着燕清安满头大汗的样子，好心问了一句，“十分要紧的事么？”

燕清安点头：“十万火急。”

一定要在齐戬进宫前见到皇帝。

启明了然，指着侧殿桌上的茶水道：“那我再去请示一下师父，燕史徒喝口茶缓缓，莫要一副狼狈样去见陛下了。”

燕清安道了一句谢，见启明离去后又望了望桌上的茶盏，盏中茶水冒着丝丝白气，想是启明见她来后沏的，也没多想就端起茶盏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茶水清润入喉，很是解渴。她坐在椅子上焦虑地等待着启明的回复，一股困顿却侵袭上来，燕清安一个激灵，只以为是自己近日因为担心受怕而没有休息好，正要起身站一会儿，又觉双脚一软，整个人直直地扑到在地，摔倒的疼痛都没能让她更清醒一些，头脑是愈发得昏沉，她这才猛然惊觉茶水中被下了药。

启明……

脑子越来越糊涂，燕清安趁着还有些神智残存之际哆哆嗦嗦地伸手取下发上的银簪，正欲往掌心刺去，却不曾留意有人接近。

那人宽大的衣袖覆住她的身体，温热的手掌握着她的手腕，手中的银簪被轻巧夺去，身子也被人抱在怀中。

临近昏睡的边缘时，她听见一道熟悉的叹息声：“幸好及时赶来了……”

那声音好似在她的梦中出现过千百次，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她却记得自己好像在梦中将这道声音忽视了千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