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谢寄喻都退让了，无需磕头赔罪只要求当众道歉，这对贺霜来说也不算太为难，但是贺霜心里清楚，如果开了这个头，其他同窗也会效仿，到时候她可就是学堂里挨欺负的那一个了。

她从来没因为家世不好而觉得自己在书院低人一等，掌教说了，在书院里所有学生都是平等的，相反她还很自豪——别人不仅要靠关系走后门，还要花许多银钱才能进这长安城最好的书院读书，而她是通过层层考试进来的，并且免去了学杂费。

所以她绝对绝对不可以向谢寄喻低头。

谢寄喻瞧着贺霜可怜兮兮中又带着点倔强的模样，又气恼又觉好笑，明明是贺霜的错，令他难堪在先，现在反而像是他在欺负贺霜一样。

谢寄喻身旁的小厮看时间不早了，不敢劝谢寄喻，只能劝贺霜：“小郎君，你就答应了吧。我家公子为了这事，三天没有睡一个好觉！”

一旁被揭了老底的谢寄喻：你小子给我等着！等回家再收拾你！

贺霜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谢寄喻，理不直气不壮地说：“大家只是玩笑罢了，过后也就忘了，你这几日没来书院不知道，现下大家都在讨论的是李夫子想娶小老婆，师母不同意，两人在家中大打出手，夫子负伤，为此还请了假。”

谢寄喻心说这种事还需你来告诉？早在两天前好友就去家里与他说了!

谢寄喻被贺霜水濛濛的大眼睛瞅得有些心软，不自在地移开落在贺霜脸上的视线，轻咳两声：“别扯其他的，是你污蔑我在先，我要求你道歉，这并不算为难你吧？”

贺霜见谢寄喻的脸色缓和了，打算也退一步，真诚道：“不如我现下与你道歉，你大人有大量，此事便揭过吧！”

谢寄喻冷笑：“你倒是好算计！”

小厮偷瞧了谢寄喻的脸色，见他不似刚刚那般气恼，便再次劝道：“公子，我看还是先回家去吧！老爷夫人怕是都等着急了……”

小厮的话还没说完，被站在门外的老妪出言打断：“郎君可是要回家了？夫人等不及，叫我套了马车来接郎君。”

那老妪是谢寄喻母亲身边最最贴心之人，在国公府里地位很高，连身为嫡子的谢寄喻也不敢轻视她。

谢寄喻见不能再拖延下去，瞪了贺霜一眼，不情不愿地走了。

贺霜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后，才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

—

西市今日热闹极了，熙熙攘攘的，挤满了人，小贩们出摊也比往日早了许多。

贺霜找到贺母与小妹时，她们摊位上的糕饼点心已经卖出去大半。

小妹兴奋地对贺霜说：“阿姐，今日生意好得不得了！再过一会就能收摊了！”

贺霜见她满头大汗，摸了摸她热烘烘的脸蛋，爱怜地说：“你带阿娘去转转，我来看着摊位。”然后数了二十枚铜钱放到小妹手中，“这天气怪热的，去喝点冰饮消消暑。”

小妹不肯拿钱，笑嘻嘻地说：“我不喝，我与阿娘逛去了。”

贺霜目送小妹拉着阿娘消失在人群中后，才终于有机会喘口气，她看着桌上所剩不多的糕点，想着下次再有节日，要再多做些才好。

“这糕饼怎么卖啊？”

贺霜坐在摊位后面的小凳子上看书，闻言觉得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抬头一看，只见谢寄喻站在摊位前。

谢寄喻已经换过衣裳，他此刻穿着松石色锦衣，上面用金丝银线绣满花纹，这比书院要求统一穿着的衣袍不知华贵张扬了多少倍，衬得他整个人挺拔高大又气质出众，在人群中鹤立鸡群不说，还叫人移不开眼。

谢寄喻手中抱着一个小女孩，他正低头逗那孩子，并没有注意到贺霜。

贺霜站起来，低眉敛目，只露出一个头顶，答道：“糕点五文，酥饼八文，公子要买哪种？”

谢寄喻问怀中的小姑娘：“婉儿想吃哪种？”

小姑娘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偷笑着凑到谢寄喻耳边说：“我想起了件好玩的事，孙姨娘不知从哪里打听来昭仪姑母喜欢这家的酥饼，巴巴地差人来买了送进宫去，其实昭仪姑母喜欢的是糕点！”

“小机灵鬼！”谢寄喻宠溺地点了点小姑娘的鼻尖，提醒她，“这话以后不许说了，传到孙姨娘耳中，她又要向父亲吹枕头风！”

小姑娘噘嘴：“哼！我才不怕她！有母亲和三哥给我撑腰呢！”随即话锋一转，换了副软糯面孔对谢寄喻撒娇，“三哥，我想吃酥饼。”

谢寄喻对这个小妹妹十分宠溺，又很无奈，转而对贺霜道：“这些我都要了，你包好，我一会来拿。”说完便走到隔壁摊位去看姑娘家玩的小玩意。

谢寄喻离开后，贺霜才松了口气，且十分庆幸他没有正眼瞧自己，否则万一谢寄喻当众发难，自己都不知该怎么应对。

谢寄喻牵着手中拿了一盏小兔子花灯的小姑娘再回到贺霜家的摊位时，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