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饼(1 / 2)

刚出锅的烤饼散发着麦子的香味,配上卤了一夜完全入味的猪肉,热气腾腾的正是天冷的好吃食。婆子自家是卖馄饨的,但日常都舍不得吃,八文都快能买上一斤猪肉了,她自认还没那么金贵的嘴,而这饼中的肉块,婆子粗估得值一文了,顿时觉得这几姊妹大方得很,还没吃就已经满意了。待到肉饼入口,只觉一股上好滋味直冲天灵盖,婆子竟觉得往日吃过的东西全是猪食了。

“好吃,好吃得紧!”

“你们这生意做得!”

江荠做的肉丝西饼份量足得很,一般人吃一个便饱了,婆子一口还未咽下,另一口便接上了,三两下就把饼吃完,还觉得不过瘾,又是眼馋得朝江荠那推车看了看,但好歹她还要些脸面,没让人再送一块。至于买,这婆子已知晓这饼子得卖十二文一块,她连自家的馄饨都舍不得吃,怎会买饼,只好时不时侧头看一眼,再深吸一口气,过过瘾罢了。

江荠自然是对自己的手艺自信得很,不仅烤饼的火候,还有卤肉的方子都是曾经她在宫内无事时一遍遍研究、调整而试出来的最好配方,哄哄一般人的肠胃足够了。

不过,若是遇上舌头厉害的老饕,说不准就会被人尝出来肉不算顶好,她心中仍旧没放下与人合作养猪一事,只待日后寻到妥帖的人。

太学规定学子每日需卯时起,读书一个时辰,至辰时可歇息一刻,这也是众学子的朝食时分,一般学子都会趁这段时间跑出门在街上吃点新奇好味道的早点,而富贵点的人家会让小厮在店里买来,当然也有囊中实在羞涩的贫寒子弟,便只能蹭一顿太学食堂虽可饱腹但绝不美味的饭食。

江荠虽瞄准的是贫困学子,但却也不是最穷的那一批,真正的穷人家一年上头连沾点荤腥都难,穷到这份上还能考上太学的,全国不知有没有五个,若要靠这一掌之数的人,江荠就只能饿着等死了。

因还未至学子们出来的时候,江荠也有心思暗暗打量周围的竞争对手,排头一位的便是那态度不好的妇人,待到江荠几人安置好后,还时不时越过几个摊子瞪过来,江荠也不知如何惹了这妇人,对方是卖汤的,其实与自家卖饼的最是相宜,江荠甚至都想跟她邻居套套交情,换到这妇人身边去,不过想来也没人会答应。太学的朝食时间只有一刻,排在前头的摊子自然有很大的优势。

中间两家都是做饼的,而摊主都是中年男子,许是做邻居久了,两人虽都是卖烧饼,但关系却融洽得很,正蹲在摊子后闲聊着,江荠注意到这两人话语间也朝这边看过来,像是在商议着什么。

江荠也不在意,若她做的饼还卖不过随意的两个街头小摊,她还是早点死心,别想着做饮食生意为好。

随着辰时越来越近,江荠摊位后头也排了愈多商贩,江荠发现,不仅有卖早点的,还有个摊子是卖些劣质的文房四宝并玉器,反正都是些读书人爱的玩意,若是被朝堂上的那些大人们见着了定要说有辱斯文,不过江荠见那摊主面色从容得很,显然是太学门口的常客了。

太学每个整点都会响钟五下,巨大的钟声传到街面上的那一瞬间,那些原本还在跟周围人闲聊着的摊贩们全都肃了面容,像是马上要面临一场极大的战役,见这诡异的一幕,不仅是曹算盘与曹娘子两人,连嘴上一直噙着一丝笑意的江荠都微微有些紧张起来,竟觉得此刻的心情堪比第一次给后宫娘子侍膳。

江荠整整心神,也朝太学门口望去。

太学大门打开,一群穿着白色襽衫的学子们飞快冲了出来,口中还叫着:

“袁娘子,快快给我盛一碗羊汤!”

“张翁,来两块胡饼,要肉馅多的!”

也有人在远处叫王婆婆快煮一碗馄饨,种种声音混在一起,简直难以让人分辨。不过这些摊贩们显然是做熟了学子们的生意,在混乱中竟利索地开始准备食物,也不知其中有没有错。

也有两个学子跑得快,跃过了前头的摊子,发现竟有一美貌女娘守在肉饼摊前,直接略过她身边还跟着的壮实的妇人并年轻小子,欣喜地叫道:“娘子快快给我拿一个肉饼。”说完便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曹算盘看这酸丁的样子便来气,很想立即发作一番,但江荠在来前便告知了两人,除非真遇到故意找茬的人,否则他们俩万万不能对客人摆脸色。江荠与张琬不同,是在大膳房那等鱼龙混杂的地方呆过些许年的女官,并不如尚宫局清贵,所以她一向对男女之事看得十分开,被人看几眼又不会掉肉,何必计较。不过她也能十分理解张琬的敏感,都是环境造就人,二人并无什么高下之分。

江荠一边准备肉饼,一边看这学子,心里也确实不恼,甚至觉得这人如只呆鹅一般,倒是有些好笑。也不仅这一人“慧眼识珠”,不过几息之间,就有五六人凑到了江荠摊子前,她一人也忙不过来,好在复烤饼子容易得很,曹娘子在昨夜也掌握了诀窍,而曹算盘则负责收钱,三人合作无间,绝不让源源不绝的客人久等。

这道肉丝西饼果然好吃到一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