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与夜]三(1 / 3)

“这位小姐您……又来报案?”门口的警员问。

女子的目光从裴右身上移开,看向他,那人不说话了。

“你报什么?”裴右问。

“恶意损坏财物。”女子回头。

“你刚找我?”裴右举起手,指着自己。

“没错。”

“你知道我是谁?”

“我不知道。我在区公安局外看见你们的车。”

裴右点头,放下手,插进裤袋里。

“你想干什么?”

周红月觉得郑局整个头都在由绿变紫,小老头前年查出高血压,他正犹豫要不要喊救护车,女子说话了。

“你可能需要赔偿一下店内的财物损失。”

“损失什么?”

“室外花架、窗户玻璃的维修费用,还有一些其他。”

“你确定?我只动过一个烟灰缸。”

“你说的应该是我们的拉花壶。”

“什么花花?”

女子闭眼,像是深吸了一口气。

“……拉花壶,我们那里禁烟,先生。你说的烟灰缸,应该是我们做咖啡用的壶。”

“嗬,难怪扔着手里没什么份量。”

郑局一个箭步上前把裴右扯回身后,周围人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一串抱歉甩了出去。裴右揉着被抓出的红印,嘟囔“老头怎么手劲这么大”,郑局回头一声大吼“臭小子给我闭嘴!”吓得周红月几个人赶紧把他拖回门厅里。

几个人合力架着裴右往二楼走。路上不少人回头打量他们,裴右倒也配合,甚至还帮着他们在楼梯上自行走了一段。进了办公室,一堆人头挤在窗边看热闹,周红月过去瞟了一眼,那女子没什么动作,倒是郑局又是摆手又是鞠躬。这个情势,看着应该闹不起来了。众人散去,裴右坐回位子上,拿起草稿纸继续看。周红月环视一圈,目光落在刚被他们随手甩在桌上的照片上,裴右冷不丁来了一句。

“贴起来。”

周红月一个手抖把照片泼回桌面上:“老大你你你确定?”

“你们一个两个抢着看,干脆把它贴起来。”裴右拿手里的笔敲了敲白板,上面还留着之前案子的关系网和便条,看他不动甩下笔,一把拿过那沓照片,把它们端端正正、毫无遮挡地贴开。

那感官冲击实属震撼,周红月突然感觉刚才没吐干净。裴右掸掉手上的灰,拿起笔在上面写写画画,连了几条线,退开一步。

“小红。”

“啊?”周红月的脑子还翻滚着。

“你觉得这些照片怎么样?”

周红月心想那可太不怎么样了。

“你看看,有没有觉得不正常。”裴右敲敲白板,把他拉上前。周红月硬着头皮又看了一遍,摇摇头:“我说不出来。”

“摔断的地方。”裴右双手交叉在胸前,“不太正常,只有四肢飞了出去。”

“什么?”周红月没听懂。

裴右随手拿起对桌饭盒里的鸡腿骨,甩在地上,然后一脚踩上去。

“裴右你又在干什么——”刚道完歉上楼的郑局迎面撞上此景。裴右脑仁一疼,郑局一个头炸成三个大,指着地面尖叫着让他搞干净。裴右一阵敷衍把他送了走。周红月叹了口气,拿来扫帚准备打扫,回来时见裴右已经移开了脚,看着一地碎骨若有所思。

周红月突然明白了,然后他打了个寒战。

“这……不是摔断的?”

裴右盯着白板没有回答,脸上表情开始严肃。

“那,那是怎么断的?”周红月的声音也开始打颤。

白板上列出的人名有十几个,公司管理层、配送员、还有别的员工。但他们和死者唯一的联系,只是开会或者视察。真正纠缠在一起的,就只有张富民家、张恪家、公司三个地点,以及张富民、张静雅、张恪三个人。除了不会说话的死者,该审的都审过了。

速亦达公司有一串相关人员,他们对案子究竟有多少影响,现在还是个谜。谢阳也回来了,站在一边。周红月见裴右一直盯着一个地方,于是看过去,就在那一串配送员的名字旁边,写着几个小字,他读了出来:

“交通事故?”

两小时前的市局停车场。

叶局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车窗外。停车场半空着,出口处能看见市局的正门。裴右伸手摆弄遮阳板,好像刚什么都没说一样。

“这家公司在过去一年里有三单事,最早的在去年五月,有名配送员在环城高速下面出了车祸。因为没找到肇事人,事情不了了之,但在当时还是引起了不小的波动。”

“第二起在今年二月,一名配送员在经过浣江大桥时摔倒,和护栏相撞后滑到机动车道上,被一辆小轿车辗轧,这家公司不承认是工伤,没有承担医疗费,当时有些纠纷。”

“第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