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从罗之鹤处回到大堂，正巧罗定漠下值回来。

夕阳的余晖照在他的身上，他身姿高大挺拔，沐浴在光里，步履坚毅，一步步走来，李氏不禁在心内叹息：这么好的儿子，身侧却无一人相伴，过得如此孤寂......

罗定漠走进大堂，见到李氏正站着等他，他道：“娘，我回来了。”

李氏回过神来，说道：“好，肚子饿了吧？娘马上让厨房上菜。”

两人一起往内厅走去，罗定漠忽又停下，问：“妹妹怎么样，肯吃东西了吗？”

说到女儿，李氏叹气地摇了摇头。

罗定漠见母亲这个样子，便明白了，他思虑片刻道：“那我去看看她。”

“好。”

罗定漠走以后，李氏吩咐身边的丫鬟道：“你去吩咐厨房，送一些饭菜到少爷的房间。”

侍女回：“是。”

*

罗定漠穿过回廊，来到后院，到了罗之鹤房门口，他在门框上轻敲了两下，“之鹤，是哥哥。”

一会儿梅香就过来开了门，罗定漠进了屋内，罗之鹤坐在床上乖乖喊了声“哥哥。”

罗定漠走到罗之鹤床边坐下，罗之鹤气色全无，脸色忧郁，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一般。

罗定漠看着妹妹，问：“身体好些了吗？”

罗之鹤勉强露出一个笑脸，“我本来就没事的，哥哥不用担心。”

“既没事，便要多吃些东西，莫要饿坏身子。这几日外面天气很好，多出去走走，心情会好些。”

罗之鹤不回话，只默默点了点头。

虽然之前也说过，但是罗定漠还是忍不住再劝道：“哥哥知道你心里难过，但是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紧抓着不放不过是让自己更痛苦罢了。”

听见这话，罗之鹤默默揪紧了怀中的薄被，她反问，“如果这么容易的话，为何哥哥这么多年始终忘不了她？”

像是心中隐秘被戳破，罗定漠皱了眉，“为何话题要扯到我身上？”

“我也是担心你，哥哥这么多年一心扑在公事上，不近女色，难道不是还在等她？”

原来之鹤也知道了，他以为他瞒得很好的。

“我的情况跟你的不一样。”

“我知道不一样，我只是不想看到哥哥也像我一样错过姻缘。”

“你和陈敬映之间曾经有明言的情谊，可我和她之间却从没有过什么。”

“所以你才要去争取啊。”

罗定漠站了起来，似乎不愿再多谈，“我的事，自己心里有数。你且安心养身体，不要想这么多。”

罗之鹤望着他的背影，“哥，感情光靠等是等不来的，也许等着等着，她就属于别人了。”

那个颜为似乎也很喜欢皇上，皇上对他的感情也不一般。

她的傻哥哥啊，她不想看他像自己一样爱而不得，为情所苦。

他们两个中总得有一个得到幸福吧。

罗定漠走出了房门，他深吸了口气，他不是不愿告知昌宁他心中的感情，他只是知道他什么都不说或许才是对她最好的，她心中装着天下黎民，装着江山社稷，若她不愿触及感情，他也愿意随她而去，绝不给她增添烦恼。

他只是希望有一天当她需要的时候，她能回头看一看他。

而他也会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

李氏回到卧房，罗江也刚下了朝回来。

罗江将帽子摘下，李氏向前替罗江更衣。

罗江看着夫人一副愁肠郁结的模样，便问：“你这是怎么了？”

李氏抬头瞥了他一眼，“还不是之鹤。”

说到女儿，罗江的眉眼都柔和下来了，“她怎么样了，可好些了，愿意吃东西了吗？”

李氏摇了摇头，“还不是那个样子，蔫蔫的，没有一点精气神，这才几天人已经瘦了一圈，再这样下去，可不得生病啊。”

听到这话，罗江沉默了，他走到桌边坐下，默默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李氏跟过去坐下，她看着一言不发，闷声喝茶的罗江，犹豫了几下，还是开口道：“老爷，当年是不是我们做错了？”

听闻这话，罗江喝茶的动作顿住了，皱起眉，表情变得很严肃。

这么些年来，他们都很默契地对当年之事缄默不言，如今李氏却终于忍不住再提起此事。

那年，陈敬映的父亲陈其突然病逝之后，陈敬映便回了兴州，回去半年之后听说又北上去参军了。自从他去参军以后，往他们家寄的信也少了，自家的女儿成日里就守着那几封信过日子，甚至经常担心得整夜难眠。就这么又过了半年，眼看着之鹤已经十六了，可是陈敬映远在千里之外，归时仍遥遥无期，更何况战场上刀剑无眼，随时有可能马革裹尸，再不能还。

他们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