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最后的收费站,北又发了一条带定位的动态消息,这时候已经差不多夜里十一点了,不过宫兄弟二人还是一前一后很迅速地赶来评论。

——前辈见到队嫂了吗?

——所以队嫂成队嫂了吗?

倒是阿兰还挺靠谱,他随即拨通了电话,对方听起来算是清醒,这才稍微放下心来,啰嗦地念叨说:“十一个小时,半路还下雪,我真担心你疲劳驾驶车毁人亡。”

“所以我才每隔两个小时发一条动态。”北放缓了车速准备驶进市区。

“我以为你是专门发给她看的。”阿兰皱眉。

“主要还是怕死在半路。”北竟然也开起了玩笑。

“那您还是活着把女朋友追回来吧。”阿兰摇摇头。

刚要继续回话时,又有电话打了进来,北瞥见了来电显示的“幸子”二字,潦草应付了阿兰两句便在路边将车停稳,按下接听键。

“信介,你现在在哪里?”她的语气听着明显是在压抑着急躁的脾气。

“抱歉,是我今天任性了,”北说话的语速仍然慢悠悠,像是在给不安的猫咪顺毛一般,“可我真的想来见你。”

“我不是问这个,快说,你到哪里了!”她提高了些音量,连呼吸也变得很用力。

“刚下县道,离市区还有两公里。”北乖乖回答。

她长舒一口气:“积雪挺厚的,你慢点开车,我先挂电话,地址发给你了,等你来。”

北感觉自己都能清晰地想象出她的表情,这仿佛有什么神奇的魔力,他抑制不住脸上的笑意,连着那十多个小时的疲惫都像被一扫而空了似的。

半个小时前中居冲了个澡,倚着洗手台一边擦头发一边刷着好友动态,她看到几十年不愿更新一次的北,今天居然发了五条,越是向下拉她就越是惊讶。

注意到最后一条的时间,下意识跑在最前的想法便是夜路太危险了,千万别出什么事。

而她也从他的“想来见你”里听出了撒娇的意味,她知道这时候感觉到开心真的太奇怪了,但就是忍不住,脑子里几乎交织着焦躁、惊喜、思念、生气还有各种情绪,已经不知道什么反应才是合适的了。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她便先往路口走,旅店开在巷子深处,狭窄的道路只有顶上一盏忽闪忽闪的路灯,雪停后的深夜凉意侵袭着每一寸裸露的肌肤,中居呼呼喘着气,把棉服的帽子又压低了一点。

慢慢地有亮光靠近,她先是把步伐放宽了疾走几步,而后便奔跑起来,帽子被风吹掉,昏黄的灯照着她的头顶,风吹得脸颊泛红,连眼泪都要被冻出来了。

熟悉的那辆车缓缓停下,驾驶座的车门刚打开,她便已经扑进了对方的怀里。

被突然的拥抱弄了个措手不及,北扶住了车门站稳才没有摔坐回车里。

平日里是见不到这样的中居的,鼻尖红红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她死死扯着他的衣服,抬头盯着他的眼睛,咬着牙的样子像是有什么不满,但也只是支吾了两声又抿着嘴不说话。

北一开始只是微微笑着,望着她的表情便笑出声来,他揽过她的腰稍用力把她拉近了一些,弯腰轻轻吻她的脸颊。

不亲倒还好,一亲反而提醒了她,皱起眉头哼了一声,她抬手锤了他几下,一字一顿边打边说:“笑什么笑呀!北信介你三十多岁了!你怎么会这么幼稚!路上出事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

原来让别人为自己操心是这种感觉,北由着怀里的人胡乱折腾,一点不觉得痛,反而两手抱她抱得更紧。

难得黏人的家伙赶路八百多公里,几乎一秒钟都不能和她分开,房间里的暖气依然闷热,被触碰到的每一处也开始发烫,他轻轻撩开她额前的碎发,亲吻她的眉心,二人四目相对。

“幸子,我不需要你回应我的承诺,我更不想以我的立场带给你任何约束,我唯一所想只是和你在一起。”

“我想你明白,我不会是他,也永远都不可能会像他一样。”

“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做自由的海蒂。”

她静静地听,他慢慢地说。

她也知道,其实她什么都知道。

中居很难去设想,假如北今天没有犯蠢冲动一次,而是等到她回东京的时候他们再来谈这件事,她会不会选择后退,甚至是放弃。

只是假设没有任何价值,她过去在爱情里奋不顾身冲向前,因为撞过南墙所以畏惧,可她也许就是需要一份坚定的选择、无条件的相信。

虚幻的誓言如何变成不变的承诺,是北在帮她回答这个问题。

隔日清晨,中居毕竟还惦记着手术的事情,早早便睁开了眼,身旁的人睡得很沉,放在自己腰间的手一点都没放松,仿佛生怕她再跑开似的。

轻手轻脚挪着身子从被子下面钻出来,她每动一下都小心翼翼的,半跪着俯下身在他唇上印了一个早安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