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哥，太阳出来了。”云如雪欢呼起来，走过去抓着林竹琛的手臂晃了晃。

林竹琛放眼望去，太阳从海平线上冒出了一道曙光。他心中忽然涌起了莫名的感动。

从杀手生涯正式开始，林竹琛去过很多地方，看过很多日出。无论是泰山的雄伟，还是大漠的悲壮，他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他觉得这一刻心情很平静，这种平静就仿佛他已经远离了尘世的喧嚣，天地间只剩下他和云如雪两个人。

云如雪没再说什么，只是一直紧紧拉着林竹琛的手，眺望着仿佛近在咫尺的旭日。那漫天的灿烂朝霞染红了半个天空。

直到太阳完全升起，林竹琛听到云如雪轻轻叹了一口气。

“怎么啦？对这样的风景很失望？”

“不是，就是因为景色太美，我……感觉很虚无缥缈。旭日东升，景象虽美，却也很短暂。”

“有些东西，只需要一个瞬间就够了，它可以在你心里变成永恒。”

“林大哥，在你的心目中，有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

云如雪仰起头望着林竹琛，她想从他深邃的眼眸中看到他想要隐藏的信息。

林竹琛避开云如雪的目光，轻笑道：“我也不知道。如雪，我……”

“你是不是要走啦？”云如雪有些哽咽，她早就知道，林竹琛就像是漂浮在空中的一朵云。

总有一天，他会随着风飘走，离开她的生活。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与他分离。

这一路走来，云如雪都能感觉到林竹琛的忧伤。他紧锁的眉头无论在任何时候都不曾舒展开来。

翻遍她与林竹琛相处的记忆，她几乎找不到他微笑的时候。她不知道在他的心底深处掩埋了多少的痛苦。

林竹琛第一次壮着胆子去牵云如雪的手，低声说道：“我真的该走了。如雪，我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刻，我的心都无法安放下来。你是一个好姑娘，你应该有一个好的归宿，一份稳定的生活。”

“可是，我双手沾满了血腥。从我踏入江湖的那一天起，我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如果有一天因为我而让你受到一点点的伤害，我一辈子都不能原谅我自己。”

云如雪的泪水溢出眼眶，她想起了林竹琛满身的伤痕和刀疤。一个人，要经历什么样的磨难，才能将生死置之度外？

“如雪，别哭！你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姑娘。”

“是吗？你见过很多姑娘吗？”云如雪喊着眼泪，却对着林竹琛微笑。

云如雪的这份坚强和倔强，让林竹琛感到心疼。

“我……好像还真没见过几个姑娘。如雪，我真的该走了。来的路上我已经观察过，这个地方已经很偏僻。你跟你爹只要隐姓埋名，朝廷应该找不到你们。而且……”

下面的话，林竹琛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不想让云如雪走到太多事情变得更加不快乐。

林竹琛杀了那几个押解的官兵灭口，因为他肯定朝廷不会大肆公开缉捕云翔悦。

皇上一定要云翔悦死，说不定在云翔悦的手中还握着一些重大的秘密。

“林大哥，可不可以不要走？”云如雪走到希望不大，可是她还是想做最后的努力去挽留。

“傻丫头，我的目标太大了，如果我不走，我只会连累了你们。”

林竹琛伸手拂去云如雪被海风吹乱的长发。无休止的杀戮和躲藏，那样的日子她怎么会快乐呢？

云如雪低头，泪水低落在林竹琛的手背。

“林大哥，我跟我爹会在这里住下来。如果有一天你觉得累了，你就回来吧。我跟我爹都会等着你回家。”

林竹琛愣了一下，鼓起勇气将云如雪揽进怀中。他闭上眼睛，感受着云如雪发间的芬芳，居然热泪盈眶。

“如雪，对不起，我不是想要冒犯你，让我抱你一下，一下就好。”林竹琛从来不敢奢望，有一天他居然还能有一个家。

云如雪没有挣扎，就这样安静的让林竹琛抱着她。

许久，林竹琛放开云如雪，凝望着她说道：“如雪，好好保重自己。”

“林大哥，你马上就要走吗？你不回去跟我爹道别吗？”

“不用了，你爹会明白的。”林竹琛转过身跳下礁石，他竭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回头。他害怕看到云如雪眼中的泪水和惆怅。

他担心自己会忍不住要留下来。如果有得选择，他绝对不愿意离开云如雪。

但是江湖上的厮杀根本就没有理由，他输不起。万一云如雪有任何的损伤，那他留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云如雪看着林竹琛的身影渐渐走远，直到消失在她的视线。终于，她泪如涌泉。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她可以体会到林竹琛心中的苦和痛。他双手沾满的鲜血，染红了他这些年的岁月。

可是，在他的心底深处，依然有一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