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1 / 3)

背上血流不止,即使如此,副将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缰绳,甚至加快了速度。

忽略顺着手臂流淌的鲜血,徐逸沉默地缓缓放下弓,眸中狠厉之色丝毫不减,反而愈加浓烈,却还是冷静地拦住了白平:“不要追了。”

“再走就是沙杨营帐,不知道如今形势如何,贸然冲进去实在是危险,从阿笙带着咱们的云川军孤身诱敌到现在来算,大火足足烧了快四个时辰,粮草就算能剩下,也不多了。”

“这一箭我瞧着射中的,也能挫挫他们的士气,咱们云川和江州的兄弟们伤亡数量不少,得速去修整,凉州目前局势严峻,万万不能在此刻出现岔子。”

“是!”

余笙被他暂时安置在一个简易的竹床上,小姑娘还没醒,徐逸凭经验暂且判断她是力气耗尽,精疲力尽实在撑不下去才昏了过去,应当是没有性命之忧,只是身边没有军医,他也不好妄自决断,还是心中打鼓,攥着的手松了紧紧了松,反复摩挲着余笙的手与脸颊。

“世子,咱们要不要等等余姑娘醒了……”

“不行,”徐逸心疼地抚了抚余笙的眉,“不能为了一个人耽误整个凉州,我抱着她,待大家收拾妥当,即刻回城!”

“属下遵命!”白平领命便匆匆离去。

上下眼皮仿佛黏在了一起,奋力挣扎着才缓缓睁开。

“阿笙,你醒了?”

余笙睁开双目,一下就瞧见了眼中一片血丝的徐逸,她试图说点什么,可嗓子哑得不行:“我这是……多久……”

“就是太累了一下子没撑住,”徐逸扶着她起来,“没睡多久,等我们从追着去捉拿沙杨副将到赶回来这些功夫你就醒了,正准备出发回城。”

“我同你一起。”余笙加快了脚步,“不能因为我耽误时间。”

徐逸虽然心痛,但事实摆在眼前不得不狠下心来加快步速,他将余笙抱到马上,也跟了上去围在她的身后:“你才刚醒,没有力气,我同你一道走。”

“好。”

余笙抬眸看着他,目光顺着徐逸描绘着他的眉毛、眼睛、鼻子……

可光这样还不够,她也不担心狂奔的马会出什么意外,抬起头,直直地盯着徐逸。

“怎么这么看我,”徐逸的声音在狂风颠簸中颤抖,“不怕摔吗!”

“不会,”

余笙目光沉醉,声音却是清醒又直接的:“有你接着我,我不会掉下去的。”

“再有……你我还没看够呢。”

徐逸看着她:“这是怎么了?”

余笙盯着他的脸,不舍得移开目光。

她做了一个悠长的梦境,梦中她同徐逸并肩作战,却眼睁睁看着徐逸重伤倒了下去,再也见不到彼此。

可她不敢告诉他——这样的梦境,她不想再通过自己口述经历第二次。

余笙沉思许久。

“ 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嗯?”

徐逸从身后拥着她,担忧才醒过来没多久身子受不住,连说话都放轻了些:“什么事,竟这么重要?”

“待你我回城,我再对你说。”

“好,一切都依你,”看她精神还好,徐逸又伸手摸了摸额头,看了看身上伤口,确认是真没事后,才加快了速度。

众人不敢耽搁,赶了一夜一日,总算是在太阳升起时瞧见了凉州城墙的模糊影子。

只是尚未靠近。

“报——”

“见过世子、小姐!”凉州兵跑得太急,见到徐逸余笙更是激动,脚下一滑摔了个趔趄,丝毫不敢耽搁,不顾身上污血伤疤,跌跌撞撞地跑来面前。

“方才那仗,云川主和孟将军败了!”

***

黄昏,凉州城,暂时休战。

“他娘的,这什么破布头子,能止住血就怪了。”

孟涵扯下了缚在胸前早已被血浸得污黑的粗布条撇到了一边,趁弟兄们不注意,轻轻倚在了城墙上,手接了些雨水,揉搓了一把布满血迹和泥沙的脸,权当是洗了洗。

“唉,”他挥手招呼来一个小卒,“营中还有多少粮食。”

“回将军,精打细算,能撑不到七日。”

看着面前之人神色略有颓势,孟涵嗤了一声,手上动作不停,擦拭长剑:“怕啥?”

“都是少年青年壮年,势如破竹还怕他们?”

“不怕。”

那人笑笑,有些苦涩:“倒不是怕这个,既然选择了报国,属下又怎么可能怕死?”

“属下是怕……”

城中早不复往日热闹之景,偶尔有一两个凉州百姓因家事出门,神色却是迷茫无措,看不到这座城的未来。

“拼到最后,凉州没守住,那他们,怎么办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