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2 / 2)

臻突然发问,陈松泉一怔,茫然道:“不、不知……”

“合欢宗的总堂在金陵,五十年前分东南西北四处分堂,各分堂又下设三到五个堂口以供联络,加起来不下二十处,如今大概只多不少,”她缓缓吐出一口气,“二十个堂口,最少也有千人,我现在孑然一身,能怎么帮你?”

陈松泉惊慌失措:“姑娘……”

燕臻打断他的话:“况且掳人这种事,他们大可不必写信专门告诉你,既然留了名,若不是别人有意陷害,就是他们故意羞辱你,而且完全不在乎你是否会上门找麻烦。”

“姑娘!我求求您了,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深陷火海,您要什么都行,钱也好,什么宝物也好,只要我能弄来,我散尽家财也会给您!就算是一点生机,我、我都不能放弃她啊!”

他眼见燕臻好像不愿相助,一时急火攻心,起身就要下跪求她,被钟离晖一把拉住。

钟离晖无奈道:“陈老爷,我也知道你着急,但这件事其他宗门都接不了,燕姑娘孤身一人又怎能和偌大的合欢宗对抗?”

他说得没错,她现在一个人,对付长生宫尚且办得到,对付合欢宗就有些异想天开了。

但燕臻思忖了一下,抬手扶着陈松泉的手臂说:“我没说不帮你。我的意思是,以我现在的处境,心有余而力不足,但如果你信得过我,这件事我会记下,一旦有机会与合欢宗接触,我一定会去找她。无论她是生是死,我都会告诉你。”

“好、好、好……”陈松泉一连说了三个“好”,咽下一口血沫,抬手擦去了眼角的泪水。他声音嘶哑,喘息了片刻才道,“有劳姑娘……”

“你将女儿的名字和相貌告诉我,以后有机会我帮你留心。”

“有!之前我曾找人画了一幅小女的画像,等下宴席散了拿给您!”陈松泉语气激动,他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接着说,“小女闺名宜真,与您差不多高,正月十二的生辰,她的手心有一道疤,是小时候被炉子烫的。”

说着又伸出手比划那道疤有多长,他絮絮叨叨地说了一整晚,宴席散了又请燕臻去书房拿画像,那画像大概是陈小姐失踪后,陈松泉特意找人画的,画上的少女巧笑倩兮,明眸善睐,有种娇憨又烂漫的孩子气,本应是个无忧无虑的花季少女。

拿了画像,陈松泉千恩万谢,又给她准备了一包盘缠,一路送到门口,亲自送他们上了马车。

马车动了起来,钟离晖看燕臻一整晚情绪不佳,又想起酒席上她对陈松泉的承诺,还是开口问:“你有什么办法去找陈小姐?”

“没办法。在合欢宗找人比在长生宫难多了,长生宫只有这一处,且位置封闭,弟子少,资质又差,只会仗势欺人,本身没多少实力,但合欢宗不一样,他们人数众多,又修习秘术,根基深厚自成一派,而且和中原很多玄门暗中有往来,不是我想找他们麻烦就能找的。”

燕臻烦躁地说完,撩起车帘向外面深呼吸,一脸不快。

钟离晖的目光落在她的侧脸,明月高悬,薄雾般的月光将她的脸笼上一层清透晶莹的冷色,使她本就阴郁的神色更添一分冰冷,隐隐有些凛然不可犯的距离感。

奇怪……她的年纪明明和秦从周差不多,与那位陈三小姐也相差不大,但行事风格和思维方式都不似同龄的人,是从小修行的缘故吗?也许散修走南闯北见得多了,总比别人要果断成熟一些?

他如此想着,仍是说服不了自己。

燕臻……这个名字说普通也不算普通,就算他再不了解修真界的情况,也听说过这个名字,也知道这个名字曾经在玄门之中引起过多大轰动,但正如秦从周所说,如果她还活着,如今也有七八十岁了。

……但是玄门一直找不到她的尸体,难道说她已经尸解成仙了?

钟离晖忽然浑身打了个冷战,再度看向燕臻,却发现燕臻也正盯着他。

她眨了眨眼:“怎么了?你的表情和见到鬼一样?”

他垂下眼眸,掩去眸里的怀疑。

“只是在想其他的事。”

没必要问她,左右她做的都是对白水镇有益的事情,何必要细究对方身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玄门中人,能避则避,他实在不想牵扯上什么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