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立三废太子案-9(3 / 4)

大的袖口遮挡住自己的脸,如今他身带肮脏污泥,哪能再以一副潇潇君子模样面见先生。

他不配!

“别过来!先生……别过来!学生……自知不配再做先生学生,今日当着朝中百官之面,自请退出师门!”他跪坐在地面上,神情麻木地看着百官,声音无奈且凄苦:

“今日我李舒隐叩谢王太傅十余年教导之恩!我自知无法再以干净之身继续做先生的学生,于今日与王正清太傅脱离师生关系!从今往后我李舒隐所行之事,不论正义与邪恶,皆与太傅无关!皆不受太傅教导!”

言罢便移动身形对着王太傅位置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寂静的白相寺内,众人听见他这沉闷一声,就在众人以为他打算起身之时,他却继续向着王太傅方向磕了两个响头,且一声比一声响亮。

再次抬起头时,额尖已然被这白相寺粗糙的地面磕出了鲜血,鲜红的血液从他额头流下,顺着高挺的鼻梁流向苍白的脸庞,细细看来,倒有几分恶鬼索命之感。

“阿隐……”远处的王太傅颤抖着伸出右手,于虚空中抓了几下,却什么也抓不住。

在他知道知砚之死真相时,他不愿再见这个他最疼爱的学生,是因为他不知如何面对,即便他不是凶手,但作为一个父亲,他也曾设想过,倘若阿隐没有将那帮流民招录进白相寺,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一切了。

但他毕竟在这世间多活了几十年,比任何人都看得通透,逝去之人已然逝去,苦苦陷入自我的桎梏,何尝不是一种自我逃避呢?

正当他能够放下为人父的身份考虑时,阿隐却自请前往北定修建国防线。北定战争凶险,阿隐此去,难以再见。

于是他让长子王知显前去送信,既是愿意放下顾虑,再见阿隐,亦是挣脱桎梏,得见自我。

可如今,见着他最疼爱的学生因幼子丧命一事而陷入那个他费尽千辛万苦才逃出的桎梏当中,亦是心中苦楚难忍。

他作为先生,从未怪过他的学生。

李舒隐抱着头不停摇晃,企图将刚刚知道的真相掩盖起来,可脑中不停浮现王尚书亲手教导他园林营建的场景,让他痛苦地再次跌落在地面,匍匐在地面上,不停地锤着地面,声音含血道:

“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

谁能告诉他,他该怎么办,他成为杀害母后心上人的帮凶,成为杀害先生子嗣的帮凶,成为杀害那个全心全意教导自己营建知识的帮凶。

要他如何活下去啊!

他羞于苟活!

“大人……是我们的错,不是你的错,大人,你杀了我们吧,大人,求求你,杀了我们吧。”阿桑看着他凄苦锤地,亦是面色苍白说道,“杀了我们几个,放过北定老人和孩子!”

远处的李舒隐听着他这番话,仿佛惊醒般抬头回望着那帮跪地的百姓,他们当中亦有不明真相的老人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以及懵懂无知的孩童。

而这帮人才是真正的无辜之人。

“阿隐!杀了所有人!”国舅寒声提醒,“唯有杀掉这帮北定流民才能替王知砚大人报仇!才能弥补你当年火烧大理寺狱的过错!才能挽回你无召回城的罪罚!”

李舒隐看着抱着孩子无声哭泣的妇女,不停地摇着头,他不能杀了北定人,他们当中还有不知真相的无辜群众。

“不……舅舅……他们当中还有无辜的老人妇女以及孩童……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叫我如何下手啊?”

“阿隐!”皇后听到国舅之言,迅速提裙过来,半蹲在他面前,神情坚定,“是他们当中的人,明知感染了王知砚却瞒而不报!王知砚因此无力回天!”

“阿隐,你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皇后一把将跪在地上的李舒隐拽了起来,将他推向围绕的百官,在他耳边低语:“告诉众人!你没有包庇这帮北定人!”

“说!”

“我……没有包庇他们……”

他神情麻木,大脑空空,眼神茫然地对着满寺的人低声而道。

此言一出,那帮跪在地上的北定老人与妇女纷纷叫喊:“大人,大人,求大人救救我们!”

“救?”皇后冷笑一声,“若不是你们愚昧无知,王知砚怎会死!”

她不顾北定百姓声声乞求,一把捡起躺在地上的龙佛剑,一把将地上茫然失魂的李舒隐拉到北定人面前,强硬地将龙佛剑塞到他的双手当中,二人合力将此剑架在北定为首那人脖子上,皇后冷漠无情地在他耳边蛊惑道:

“阿隐!杀了他们!替王知砚报仇!”

“母后……”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皇后就强硬地握住他的手去操控着那把龙佛剑,将剑从那人脖子上拿下,正当李舒隐以为皇后打算放过这帮人,却不料皇后猛地握着他的手将剑刺入那人心脏之处,他心中大惊,右手猛地挣脱开来,硬生生握住剑刃向左边偏了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