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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由美马虎地擦了擦身子,然后侧身趴在被子里,腰肢无意地起伏成妖娆的弧度,仿佛一座东京湾上的跨海大桥,传输着相反方向的车流。

真由美虽然不属于大岛厚佐,离开了他,又回到了他的身边,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命运使然呢?大岛厚佐带着微妙的心情凝视着真由美,脑海中浮现了拾重山上的时光。真由美的身材纤细,比妻子麻里瘦弱许多,容易惹人怜惜。说来奇怪,动物界越是弱小的个体越是容易遭到族群驱逐,然而人类社会却是怜香惜玉的。并不白皙的肌肤,反而时常折射出光泽,空气里扬起的晶莹亮斑呼应着躲藏的日光。没有圆润造型的胸脯,像是热海的丘陵。是啊,大岛还在陪妻子和儿子出游呢。

“哎呀,我不想做呢,我们今天可以不来吗?”

真由美讲话的语气带着哭腔,但她的双眼枯竭,仿佛没有降水的贫瘠土壤。

“好啊,都听你的,我抱着你睡吧。”

“我可不喜欢抱着睡觉,真是太难受了。”

“一担心就给忘记了,按照你的方式吧,只要明天的太阳照常升起,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别再惦念我了,我不想想他了。要不和我聊聊你的事,怎么不去再找个工作?”

“工作啊?可做什么好呢。”

“想想看啊,法语老师?为什么不可以呢。”

“是个不错的主意哩!等我有了新工作,我们可以在三岛市租一个房子。”

“金屋藏娇吗?你想得倒挺美。你太太呢,她怎么办?”

“金屋算不上哩,至多是一个陪你康复的港湾……”

“说好不说我的,怎么又脱口而出了,你们男人真是情绪简单的动物,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哩。”

“好好好,我们只说我的事情。说出来你不相信,她怀孕的时候,竟然主动去街上收集小卡片放到家里的信箱。风俗店里的女子还以为她是同性恋呢,都不愿意理她。”

“太过份了!你真的好残忍,你会不会明天起床了就命令我去找陪酒女,哈哈。”

“我知道你是在开玩笑,我当时也以为她是和我说笑呢。不料后来真的实施了,想想也是,我们只是被观念拘束住了,她身体不方便,我又不能满足,这样刚好两全其美呢。”

“或许她是为了新鲜感?就像现在的你和我。”

“一次,她事先声明自己已经用家务钱付清了费用,叮嘱我只需要给小费。”

“她想得很周到啊。似乎也找到了属于她自己的乐趣。就像做主妇的家务事。”

“人和动物一样,都是驯化驯化着就开始享受其中了呢。”

“那是谁驯化了我们呢?丈夫吗?”

“哈哈,男人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呢。命运吧,恐怕是命运驯化了我们。”

“失业以后呢?她照样尊敬你吗?”

“是呀,一直都是唤我作‘旦那’呢。”

“真不公平哦,她如此得毕恭毕敬,却换回你躺在我身边的结果,可真有你的!”

“不要高估女人,也不要高估男人。我想她只是努力地爱着这个家,为了孩子、丈夫,而不是因为爱我。有时候我会觉得我和她之间的感情仿佛一团火熄灭后的灰烬,你懂吗?”

“自私自利的男人!不过你敢和我开诚布公,我就相信你说的。虽然我无法感同身受,但经历了一场特殊的婚姻以后,我开始醒悟了。”

“说好不说你的事,你怎么自己提起来了呢?今后呢?你有什么打算。”

“和你住在一起?哈哈……总有一天,你同样会伤害我的。”

“如果我会伤害你,我一定提前让你知道,以便你可以做好防备。”

“哈哈,你还真不一样。别说笑了,我不需要你的任何承诺,诺言就是用来违背的,所以我们才痴迷着虚构,漫画、能剧、电影、小说,还有些什么呢?”

“《伊势物语》《平家物语》创作完成以后,属于传人 、茶人和文学的时代便结束了。生活更像是虚构的,应该还有‘生活’吧!。”

“幸运的是我们总能面带微笑地谈论起生活,无论它是怎样的不幸。”

“是啊,当我们面带微笑谈论生活的时候,就好像所有的麻烦都瞬间化解了。”

“有朝一日吧……”

“人们会明白的,这显然是不对的。”

最后这句,大岛厚佐与星野真由美异口同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