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彦看见来人，直起身：“稀客。”

“久违。”贺北岛点头示意。

两个人本质上的关系就是情报交换，但是多年来交情不浅，没什么寒暄的必要。夏彦也不多说废话：“在你刚刚被卷进姜春天失踪案的时候，天秤去调查了无尽夏研究所那起事故，然后在无尽夏研究所的监控视频里发现了姜春天的行踪。不仅如此，无尽夏研究所所长陆兰星名下有一套在未名市的房子从去年三月份就有人频繁出入，但是去年一月到五月，陆兰星一直在斯卡提。”

说到这，夏彦停顿了会儿：“你开一下个人终端。”

“好。”

夏彦说：“你在岐城那边的时候，个人终端是处于关停状态。这个你知道吧？”

贺北岛点头：“当然。”

个人终端依靠于大数据中心和几个特殊基站来收发信息，岐城没有，就只能用手机靠6G信号传送消息。

终端比手机方便的一点在于携带的方便和信息的保护储存以及传送的极速。

个人终端可以根据需要定制成不同的样式，贺北岛的是耳钉。只一只，她也不常戴在身上，也就不怎么用。

“我把资料传给你了。”结束完一系列操作，夏彦抬手熄灭屏幕，“对了。”

贺北岛摆弄着雨伞，已经准备走了，无所谓地撩起眼皮：“还有什么事？”

夏彦说：“其实想更快达到你的目的的话，NXX对你而言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毕竟他们早就不是当初的民间组织了，这些年发展出多少财阀势力，有些的交易甚至摆到名面上去了。你一个人单打独斗，几乎不可能赢。”

“我没想过赢，”贺北岛耸了耸肩，才笑起来，“但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会考虑的。”

夏彦点头。

贺北岛回到家时，金世正还趿拉拖鞋弄着半死不活的蝴蝶兰。大概是不免雨淋，根部堆水严重，金世正叽叽喳喳地和电话另一边的宋薇海商讨怎么救活它。贺北岛开了门都没发现。

宋薇海大概是个活泼开朗又好脾气好耐心的小孩，无论金世正说出什么异想天开的想法，也会笑着陪她想如何付诸现实。

贺北岛等她讲完，咳了一声，吸引住金世正的目光才道：“快十点咯，你还不睡觉吗？”

今天是月假，明天就得早起了，贺北岛作为一个成熟稳重的家长，要管住小朋友的睡眠时间。

金世正讷讷答好吧，和贺北岛道了晚安就乖乖地回了房。

虽然叫金世正早睡，但贺北岛本人直到十一点半眼睛都还睁着。

在乙定西区，浅倾椿违反规定带她离开，却没有告知代价。

贺北岛隐隐约约地想，她要搞的估计是个大事件。但至于具体的涉及什么，哪些，她现在还毫无头绪。

而至于姜春天，那个很漂亮的小女孩，总是出现在一些案件重要的地方。贺北岛最开始在于善之代替曹临江开的那艘船上遇到了她，后面又被查到她在曹文死的地方出现过，且清楚到底做了什么——现在夏彦发过来的调查资料又显示，她也去过曹临江死的现场。

这若不和凶手有关，估计得去演《名侦探柯南》，走哪儿死哪儿。

但姜春天和凶手有关系这一点本质上就毋庸置疑，只是让人想不通也难以想象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高中生能和变态杀人犯扯上什么关系？

手机屏幕突然在黑暗中亮起，贺北岛打开信息显示，来自于余悦琳。

他俩上一次联系距现在也没隔多久，但偏偏中途插了个沈曦案，贺北岛想起来都有点恍若隔世的感觉。

余悦琳沉默很久，问：“阿北，伤情鉴定处明天不开门吗？”

贺北岛想了想，伤情鉴定处一月一休，的确不开门。她照实说。

余悦琳沉默好一会儿，最后语气温和地道：“我知道了。”

贺北岛本能地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她实在不擅长关心人，最后只说：“有需要的话可以找我。”

“谢谢。”

电话被挂断，夜晚再次归于平静。

贺北岛仰面躺着，想到后天一审开庭的问题，又想到厉舟，想到那份被丢掉的双向情感障碍检测报告。

她是不是该找个机会带金世正去检查一下精神状况了？

最初因为诸岭极力劝阻——她认为心理治疗需要患者主动才有效果，这件事就一直被搁置。前段时间贺北岛又太忙，这次就趁沈曦案开庭，还比较闲，可以考虑考虑。等到下回再有空就又不知道要多久了。

想着接下来的计划，贺北岛终于在愈来愈大的雨声中睡着。

梦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白色的雾。然后雾气稍散，忽而落雨，显出雨中崖边欲开的岩玫瑰。

白雾又浓，贺北岛听见有人说：“在学校就听说过学姐你了，现在终于见到……真的很令人激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