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染风寒了。”

“秋风凉。”

小人儿倒不是有多替姬少司心疼钱，只是感慨自己被压榨得只能吃白菜汤饼，白菜汤饼啊喂，老人家的碗都被怠慢，黏着油。

“咳唔，咳咳。”又是一阵咳嗽。

“要不去看看吧。”

“你，只管驾车。”

风寒了还要去尉迟府，他有够敬业的。

“但这红绸可有着大用场。”见小人儿不说话了，灵瑶说道。

“除了看着奢华还有什么用场。”大晚上降红绸，宵禁又没人看得见。

“这红绸你可戳不得，晚上若是气闷，出房门透气也别开窗。”

“莫非……”听她越讲越瘆人，小人儿脑袋开始飞速运转起来。

“这四方的绸全都在楼顶系牢，上面绑了铃铛，夜里有点触动绸布都感受得到，轻点无妨，稍稍用力便响铃，顶上几楼都听得见响声，杂役侍卫立马下来。”

“哇，原来还有这用途，那咱……”这她是没想到的，但又开始想起学徒在一楼防盗相对弱。

“杂役会夜巡。”看出了她的心思，灵瑶答得简单干脆。

“那这红绸价格不菲，阁主又从何得来。”

“是阁主十七岁时为圣人献舞，从而得来。”

“十七岁，阁主还会跳舞，还给圣人献舞？”

“对呀，阁主每年都会取宫中献舞三次，”灵瑶说完又贴在小人儿耳边说道，“不是只能去三次，是只去三次。”说完又笑了起来。

俩人已经走到楼下，但是一路聊下来，小人儿对姬少司的敬佩倒是油然而生。

终于搬完最后一趟，她领着书和药返还房间短暂休息。

她将窗户打开，让阳光肆意洒进来，摊开书晒了起来，有几页已经黏连在一起，有几页字已经晕开，她感觉好头大，好在中间几页还勉强幸存，就在她分开书页的时候，一块坚硬的东西硌着了她，是莲花苞。

她见了，睹物思人，泄愤似的将它猛掷于地，“啵，”花苞撞上了墙角。

气愤过后，她慢慢平静下来，它有什么错呢，只不过是自己将感情强加在上面罢了。

于是她又走到角落将它拾起，拍掉了上面的灰，看着被撞破的豁口，她轻轻地摩挲：“对不起。”说完，又亲了它一口。

“你还能长大吗，只剩下头颅和一小节脖颈了。”

她把花苞放到耳边听了听：“唔，好的，我知道了。”接着便把它揣进了怀里。

“朝荇，洒扫。”

“来啦。”

“采买，去吗？”

“……不去了。”

“咱这很难得出去的，真不去？”

“不去，谢了，我去择菜。”

“好吧。”

择着择着，她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一个俯身，花苞硌到了她，“哎哟，”她叫着把它拿出来，“把你给择咯。”话是这么说着，她还是回房用碗舀了水将它养着。

表皮的青褐正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慢慢的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健康的草绿，从干瘪到饱满……

此时一阵风刮过，小人儿感觉背后有鸭子在扑棱翅膀，一回头，“呀！书，书！”摘开来晒的书页被风吹出窗来扑腾着，她扑了这页，顾不得那页，好不容就剩一张了，还被余风牵着飞。

她怒不可遏：“停下！”

风也停下了，纸也停下了，小人儿也停下了，准确来说她是杵着了：

这玉色的圆领袍衫她一早见着姬少司穿出去，此刻脸上贴着纸的六尺男儿还能是谁。

她颤颤地伸出手想去揭，却见男人先她一步，她撒丫子跑开去：对不起了，我的书。

男人揭下便见小人儿远去的身影，抿起嘴来刚想笑，“怎的，刚把车停了就听见有人喊。”

程门远捕捉了姬少司的表情：“欸哟，今个蟋蟀声格外喧嚣啊，扰着咱阁主了。”

他本以为他又会无视，谁晓得还往厨房那走去，不是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肚鸡肠了。

俩人迎头遇上捧着碗准备跑路的小人儿，她此时有苦说不出，虽说她不是故意吓他的，但也莫名慌起来，一句话一张纸，这都要清算？不行，她得先发制人。

“你看这莲花苞是不是挺绿的。”哇，这句话一出她真想扇自己俩巴掌，说啥不好，这不是自己寻尴尬嘛。

没料到还能有这出，男人的嘴角抽了抽。

“是，是挺绿的。”程门远见状赶紧接上一句。

感觉这空气凝固得都要结石了。

“想养吗？”

“嗯？想，想。”看他看向碗，小人儿反应过来。

“阿远，你去忙吧，我带她去有水的地方。”

“啊，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