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4)

驸马二字一出口,徐知雪旋即去看他的神色,暗自期待他有所动容。

然而落入眼中的俊颜毫无起伏,好似那声轻唤掠耳而过,不曾被他留意,更遑论拨动一弦情绪。

意识到这一点,徐知雪懊恼羞窘,觉得自己活脱脱像个丑角,行止唐突,且自作多情。

候侍一旁的贴身宫女霁红连忙上前解围,“请世子落座,公主特意叮嘱用的国公府煎茶的法子。”

陆怀玦闻言注视徐知雪,记忆里怯懦含羞的侍婢,如今摇身一变成为珠拥翠绕的贵女。望着那张微垂的酡红面颊,他大致明了她选聘驸马的原由。

但这道赐婚旨意,他不愿接下。

“公主蕙质兰心,臣驽钝愚騃,不堪为公主所托。”声线不疾不徐,一贯的清朗和善,同时挟着一股不可名状的疏离。

“上京才俊如云,臣愿公主早日觅得佳婿,松萝共倚,白首不渝。”

婉拒之意再明显不过,徐知雪脸色刹那间转白,嗫嚅着道:“可是……”

“世子。”门外响起唤声,房内人投去视线,发现竟是东宫的内侍。

内侍颔首,“太子殿下请世子移步。”

陆怀玦任太子中允,春末陇右牧场暴发马瘟,七十万战马骤死大半。陆怀玦随太子赴陇治疫,眼下先后脚回京,公务繁重,太子召见实属常情。

徐知雪目送陆怀玦离开,他行走时身姿颀长如青松,华绯朝霞给他月白的袍角晕染了一层薄光,遥远仿若天边人。

徐知雪不禁失神,六年时间将他打磨得平淡从容,褪去少年意气的脸不见喜怒,好像树着一道无形屏障,将无关紧要的人和事全部隔离在外。

她若有所丧,苦恼片刻后开始琢磨他方才那番谦辞,倘若他执意不愿接旨,父皇未必会强人所难。

“公主。”东宫内侍再度开口,“巳时东内苑举办毬赛,秦王殿下和乐阳公主届时前去观摩,太子殿下也请公主移驾,还望公主赏脸。”

徐知雪惊回了神,她自知与内廷同辈难有亲谊,素日来对这类邀约都是能避则避。但太子已经第二次给她下名帖了,若再推拒,恐怕让人以为她不知天高地厚。

“劳烦回禀殿下,知雪更衣后便去。”

蔷薇花般娇艳的桃红裙衫换下,霁红服侍徐知雪穿戴不起眼的撷绿纱裙,往她肩上围搭黄绢帔子时,看见她黛眉微颦,有愁虑之相。

霁红明白她不仅为陆世子忧心,更因半个时辰后将同乐阳公主碰面而郁悒。

“公主,”霁红提议,“您去走个过场,再以身子不适为由离开,便不会受到刁难了。”

徐知雪朝她感激一笑,“好,我记下了。”

出了珠镜殿往毬场去,将要路过一处亭阁,远远地传来女郎的讥诮声。

“我还以为她又要当缩头乌龟,没想到居然出来了。”稍顿,蔑笑了声,“陆世子和父母之约的未婚妻都在那边,她还有脸出来。”

说话者正是太子亲妹乐阳公主。乐阳公主自幼千娇万宠,待人爱憎分明,徐知雪胆敢抢走她手帕交的姻缘,无异于往她枪口上撞,自然要好好理论一番。

“公主小瞧她了,她可是个不要颜面的人。”伴在近处的薛南瑛绘声绘色道。

薛南瑛是郕国公府养育的表姑娘,乐阳公主被她一句话勾起兴致,“阿瑛,你知道府里的事,你快说说她有多不要颜面。”

“她呀,当婢女时就不安分地肖想表哥。”薛南瑛执帕掩面,吃吃地笑,被人连声催促,才接着道:

“姨母给表哥选了好几个通房,别人进去伺候都穿得规规矩矩,就她花枝招展像个粉头。你们知道吗?她能脱的全脱了,但表哥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听说她被赶去庄子那天还跑到表哥面前纠缠,当时意欢也在。”

意欢是陆怀玦未婚妻的闺名,薛南瑛提起此事,一众女眷当即炸开了锅。

“什么?当着意欢的面纠缠陆世子,这也太无耻了。”

“阿瑛快说,世子什么反应,意欢教训她了吗?”

“意欢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她才不会说什么。”薛南瑛显得打抱不平,“所幸表哥清风朗月,压根没搭理那个人。”

乐阳公主恨铁不成钢,“意欢真是好脾气,要是有人敢当着我的面觊觎我的夫婿,我早把她拖出去打残发卖了。”

“发卖都算便宜她,这种不检点的,应该丢去军营!”

“就是,不是想男人吗?丢去军营,那里有的是男人。”

奚落嘲讽接连传来,徐知雪僵立在一棵黄槐树下。霁红和朱樱面面相觑,小声说:“公主?”

徐知雪深吸一口气,勉强平静道:“我们换条路走。”

撷绿人影和随行宫女改道消失,乐阳公主不屑冷嗤:“还真是只缩头乌龟。”

薛南瑛正要附和,倏尔听见毬场方向隐约传来连续鼓声,心里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