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狼(1 / 3)

溪上见卿 真真来也 1705 字 10个月前

桑溪玉眼睫一颤,她顶着重重的踩踏俯身过去,在模糊与混乱中将阿夭死死护在身下。

那一瞬间,除了沙沙的马蹄声,她什么也听不到。

沉重的马蹄不断落在她身上,后背、肩膀,无一处落空。

桑溪玉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被踩碎,她压在阿夭的身上,双手指尖深深嵌入泥土之中。

一段时间后,马蹄声渐远。她挣扎中抬起眼睛,捕捉到一抹纯白的马尾,还有在马上一个模糊不清的背影。

她蹙眉,忍着周身的剧痛支起身子。

“阿夭。”她第一眼就想要看看身下被自己的护着的阿夭。

阿夭卧在地上,她的手臂弯起,整个人蜷缩起来。

桑溪玉匆忙将她脸上的乱发抚开,又小心翼翼揩去一些泥点。

她看见阿夭的眼睛紧紧闭着,她的胸口还插着一支木箭,箭尾上嵌着纯白的羽毛和红色的玛瑙。

桑溪玉陡然一惊,猛地收回手。

阿夭的衣襟已经被鲜血浸湿了,依稀可以看见隔着血衣胸口微弱的起伏。

桑溪玉忽然有些慌乱,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在那一瞬间她感觉好像有一只虫子在自己头发里爬来爬去,逼迫着她伸手去挠。

头发越挠越乱,脑海中一根弦猛地断裂,发出嗡嗡的响声。

“阿夭,你醒醒。”桑溪玉紧咬住唇瓣,直到血沿着唇线渗出来,她俯过身去,听着阿夭微弱的心跳。

“阿夭,你跟我说说话啊,你怎么了,你醒醒啊。”脸上淌过道道温热,桑溪玉哽咽着,浑身的骨头传来阵痛,她直不起腰,眼泪一滴一滴落在阿夭脸上。

“关关,你疼吗?”阿夭微弱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她的眼睛睁开一条缝,勉强挤出一个带着担忧的笑容。

她知道方才是桑溪玉一直护在自己身上,而她则承受了马蹄践踏之痛。

桑溪玉定住,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珠,道:“你还问我,阿夭,你痛不痛啊?”

阿夭明明眉头还皱着,却违心地摇头。

桑溪玉吸吸鼻涕,将阿夭扶起来,支起背脊时忍不住倒吸了几口凉气。

所幸木箭没有伤中要害,桑溪玉只得先回去处理了阿夭的伤再商讨离开的事情,她没空去想那日在山中袭击他们的人是谁,来自何方。

阿夭的箭伤却一直不见好,她越来越虚弱,两颊瘦得凹下去。

伤口敷了药还不断溃烂,日日痛楚折磨得她面色苍白,只得躺在床上。

桑溪玉寻遍了郎中也未曾寻到解法,唯一知晓的是或许阿夭所中的那箭上面带有毒,致使她的伤口一直不能愈合,身子也因此愈加虚弱。

阿夭躺在屋中,有阳光透过窗缝丝丝缕缕漏进来,她动了动手指,看着指尖在日光下苍白得就像不存在一样。

一年之久,桑溪玉没有寻到任何解药,就这么看着阿夭越来越虚弱,原本还能说些话,现在只能闭着眼躺在床上,仿若一具空壳。

大家都说阿夭死了,她的后娘曾气势汹汹来桑家堡寻过她,在看到缠绵病榻病恹恹的阿夭后只心觉晦气,离开便再也没有来过。

只有桑溪玉不信,她知道阿夭还活着,她还有呼吸、心跳,能听得见自己的声音。

她在为阿夭更换衣物的时候,发现她将自己曾为她写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八个字一模一样地缝在衣服里,安定地护着胸口。

这是她的信仰,是她的支柱。

桑溪玉一瞬间不受控制地落下泪来,她紧紧攥着那块缝着字的衣角,心中酸涩无比,几乎让她快要呼吸不过来。

阿夭,我要怎么办,我该怎么救你?

在阿夭还能说话时,她曾在桑溪玉耳侧用很小却是她使了全部力气的声音说:“关关,等我好了,我们就去中都。”

“关关,若我死了,便把我埋在土里,我会长成一棵树,为你遮阴。”

眼前阿夭的脸像是面具一般由浅及深地显露出裂缝,一寸寸碎裂开来。桑溪玉眼神平静,视线却朦胧。

阿夭的脸在她瞳孔中虚化成一团,就像倒映在风吹过的湖面上。

桑溪玉紧紧闭上眼睛,感受着沉重的呼吸一丝一毫在自己的筋脉中游走,她睁开眼,却是另一番景象。

温楼主听她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为桑溪玉和阿夭的故事感到难过,同时他也明白自己并没有办法救阿夭。

“对不住,我没办法帮你救阿夭。”他饱含歉意道。

他没有所谓的医治天下百疾,令人起死回生的秘药。

桑溪玉抿唇,淡淡地笑了笑。

“温楼主,我明白的。”桑溪玉道,“阿夭会等我,等我将解毒的法子带回来。”

一旁的温夫人却垂下目光,若有所思。

“你方才说在山中遇见了绿瞳灰狼?”她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