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又破防了(1 / 1)

朕原是想着等再疼一点儿的时候再去传秦钰,毕竟他是导致朕像如今这般躺在这里饱受煎熬的始作俑者——朕不好过,又岂能让他过得自在?男人嘛,该负的责任就要负起来!

可宫中到底消息灵通,皇帝临产又是大事,各处都有关注,秦钰只要没有不省人事就会知晓,故而这会儿便火急火燎地掀帘冲了进来,却不忘等身上暖和一点了再靠近朕。

“你如何了?怎么也不早点差人过来喊我……”秦钰一脸关切,握着朕的手道。

朕发现他的手有点儿凉,想来是心中紧张慌乱,来得匆忙的缘故。毕竟秦钰是习武之人,往年就算是在寒冬腊月里,他的身上也总是比常人要暖和许多的。

思及此,朕心头一暖,嘴上却仍不饶道:“我没事,才刚有点儿感觉,犯不着让你着急忙慌地赶过来陪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能那么娇气?”

秦钰自是知道朕的性子的,闻言只表无奈,伸手轻轻抚上了朕的肚子道:“摸着倒是有些发紧了,疼吗?”

“还行……”

只是朕刚说完便后悔了,眼下腹部的胀痛又加重了些许,朕眉头一皱,被秦钰握着的手也不由地紧了紧。

敏锐如秦钰,他察觉到了朕的隐忍,却只不说破,只将朕轻揽入怀中道:“阿卿别怕,先生会一直陪着你的!”

便是这一句话,令朕瞬间破防——那年母后病逝,朕表面上若无其事,独自跪在堂前为母后守灵——父皇说过,不许哭……

所以自母后被装进那口黑漆漆的棺椁时起,朕便一直没有哭,也不想哭,但此刻夜深人静,一滴眼泪却怎么也不受控制地落进了面前烧地滚烫的火盆,发出“呲”的一声轻响。朕才回过神来,抬头的一瞬间有些茫然无措。

秦钰其实一直都站在朕身后的不远处默默地陪着朕,彼时似是察觉到了朕的异样,便上前来查看。

朕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可睫毛上那颗晶莹的泪珠却将朕压抑的脆弱和无助暴露无遗——朕也才是个十几岁的少女,又怎么可能真的将生老病死看得淡然呢,更何况那是最疼爱自己的母亲!?

秦钰仅仅看了朕一眼便收敛了眸光,依旧没有过多的话语,只是抬手用他身上那件黑色披风的下摆轻轻地兜住了朕摇摇欲坠的瘦弱身板,为朕挡住了寒夜里穿堂而过的萧索冷风,也挡住了那时候朕心里无人问津的狂风暴雨。

朕记得,那夜站在堂前的他,身姿格外挺拔,身形也格外高大,令朕一度忘记了心底的悲苦和凄凉,渐渐升起一种有人结伴同行的希望。

不知过了多久,朕的耳边也是响起了这一句平淡却能暖彻人心的话:“阿卿别怕,先生会一直陪着你的……”

腹部的又一阵疼痛将朕的思绪拉回到当下,朕这才发觉朕望着秦钰的双眼竟有些酸涩,不由好笑道:“先生净会惹阿卿啼笑……”只是这样一来,确实分散了朕的注意力,方才的紧张和痛感也减轻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