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钰无微不至的陪伴和照顾下，这个夜晚度过地并不算特别漫长。朕睡睡醒醒，也不知擦了几身的汗，总算熬到稳婆说可以开始发力了。

朕不是个喜欢抱病喊痛的人，哪怕是生产也十分让人省心。因为良好的配合，正月十六的寅时初刻，朕终于迎来了第一个孩子的降生。朕依稀记得那孩子响亮的哭声，以及周围人反反复复、嘈嘈切切念叨着“是个小皇子”的议论声……

之后的进程相比之下就容易了许多，只是那时朕早已疼得麻木，稳婆说什么时候用力就什么时候用力，完全不记得那第二个孩子是怎么生下来的了。只听得稳婆说了一声“好了好了”，朕便倒头睡去，再难管其他。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朕在脑海里无力地抗争着：这事儿，朕绝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朕醒时已近黄昏，秦钰仍守在朕的床边没有离去——一案，一砚，一朱笔，此刻他正专心致志地批复着今日未处理完的宫务，一时间竟未注意到朕看向他的目光。

夕阳映红了他因认真而格外俊逸的半边脸，朕不觉便看痴了——唉，都看了二十多年了，朕居然还那么嗑他的颜，真是好没出息啊！

朕想出声唤他，却发现喉咙干哑得厉害，半晌只得艰难地翻了个身，对着他清了清嗓子：“咳……”

似是条件反射，秦钰闻声连忙搁下笔，站起身来查看朕的情况，发现朕此刻正眸色清明地望着他，不由地松了口气。

“醒了？还疼吗？”秦钰帮朕掖了掖被子，关切道。

“还有点儿，躺久了，腰酸……”朕换上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朝他撒娇道。

秦钰抬眸对上朕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时不由微愣，随即温柔一笑，一边伸手轻揉着朕的腰，一边絮絮叨叨道：“从来都知道你是个能吃苦的，连稳婆都说就没见过像你这般一声不吭便把孩子生下来的。怎么，如今解脱了反倒变得矫情了？”

虽是戏谑的话语，可朕听出了他的心疼，因笑道：“不可以吗？那时人多，总不能让一屋子的人都听着堂堂一国之君哭爹喊娘骂夫君吧？如今四下无人，便得让你知道这生产的不容易，好好负起当爹的责任来！”

“我自是明白的，只是你也别委屈自己，要什么便同下人说，就算是支使支使先生我，也是无妨的。”秦钰轻手轻脚地把朕扶起来，悠悠道。

“委屈？那不能够，朕看着就不是个能被委屈的人，朕现在就命令你去把孩子抱过来给朕看看！”朕仰头傲娇道。

秦钰闻言不禁轻笑出声，只把炕桌摆在朕的面前道：“孩子们都好着呢，乳娘方喂了奶睡下。倒是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先用点膳再看也不迟！”

秦钰说得有理，朕便也不犟，只乖乖坐着等宫人们摆膳——

“朕自己可以吃……”

“乖，我喂你。”

“……”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可若是知道不远处常有一个人会穿越晨昏为你而来，那么明日便总值得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