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凭啥朕要被他们牵着鼻子走，朕不颁旨，以他们目前的能耐，难道还想逼宫不成？再说了，世袭制度本身就不太合理——谁能保证自家子孙个个英明神武，万一出个暴虐成性、荒淫无度的，二世而亡也不是不可能！”朕义正言辞道。

秦钰闻言深表无奈：“可又要开始胡言了！”

“本来就是，选贤举能才是维持集权班子常得人心、于民有益的明智选择；偏要以谁为尊，原就违背了本朝男女平等的倡议。如此下去，迟早打脸，届时你让百姓如何看待朝廷、看待皇室，日后的政令可还有人当真？国将不国，还用在乎谁当皇帝吗？”朕既清楚其间厉害，势必不会让此等祸事发生。

秦钰闻言略显诧异，因道：“阿卿如今也有明君之相了呢！”

朕听此不由给了他一个白眼道：“朕若不是明君，大胤岂能安定到今日？只是……”朕忽而想到了北城一事，因道：“任何王朝都难保没有外戚干政之乱啊——想要他们的权势以助力时，便予其无上恩德；好不容易培植起来了，又怕他们功高盖主、存有异心？什么谋朝篡位、杯酒释兵权，呵，说到底，都是为了一己之私！若是大家行事都能利国利民，这天下分与他们一半又如何，朕还乐得清闲自在……怎奈这世间没有几个克己之士，却多的是乱臣贼子……”

秦钰闻言脚步不由一顿，立在了阶前，因道：“那阿卿觉得，我该如何做？”

朕此时已然迈上了第一个台阶，站在上面高出了他小半个头，看着他认真道：“阿卿不能左右先生的决定，但阿卿相信先生能处理好这件事情——先生是知道的，朕不想为难秦家，更不想为难你，但却无法坐视旁人觊觎皇权、动荡江山……先生觉得，权势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得到了便能随心所欲了吗？”

秦钰闻言只默不作声，将朕拉到殿内，方开口道：“君君臣臣，本就是一对矛盾体——相辅相成，又相生相克；合则共赢，却常各自为政。纵使我不欲如此，但难保旁人不生觊觎之心……不过阿卿放心，大义灭亲这种事情，这些年我也没少做，从前舍得，日后自也不会犹豫！”

朕听此半晌无言——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啊……

午憩过后，朕照例去到御书房批阅奏章——

“启禀皇上，中枢佥事姚万舟姚大人求见。”周全打帘进来道。

“传。”朕倒是很想知道，这半日的功夫，他考虑得如何了。

周全应声，随即引了姚万舟进来——

“微臣叩见皇上，吾皇万……”

“行了，免礼赐座——爱卿有事说事，朕今日不得空听废话！”朕摆手打住道。

姚万舟闻言也不恼，亦没有坐下，只毕恭毕敬向朕拱手道：“是，皇上容禀，微臣今日要弹劾北城监察御史秦淞纠集朝廷命官、结党营私！”

朕听此不由微愣，因道：“爱卿方才说的是——要弹劾秦淞秦大人？”

“是，臣要弹劾秦淞结党营私、祸乱朝纲！”姚万舟依旧面不改色，垂眸正色道。

“具体所为何事？”快说，朕坐等吃瓜。

“北城官员联名上书一事。”

“可朕记得晨间上朝的时候，爱卿也很是赞成他们的决议啊，还是带头提及此事的……”朕抄手而坐，不明所以。

“此举，不过是在掩人耳目。”

“哦？爱卿这又是为何？”这个姚万舟还真是能给朕惊喜啊！

“因为……微臣乃是正义之士！”说罢，姚万舟便俯身朝朕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