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遗忘的死亡和梦(1 / 6)

【一段乱码】

远处的水边,有着小小的村庄。

它叫维摩庄——棕色的男人向我介绍着它,那里大多是须弥籍贯老人和小孩的聚集地。

我眨了眨眼,试图在朦胧的夜幕之下看那片村庄看得更加清楚。很可惜,须弥的野外有时候会降下细细密密的雨,在雨幕中,一切都是朦胧,一切都不真切。即便我竭尽全力,也只能遥遥望见密集建筑透出的光芒和它们被照亮的或是隐在黑暗中的轮廓。

我走出了临时搭建的避雨营地,在水边眺望那发着暖黄色微光的地方。棕色的男人尽职尽责地陪我淋雨。

“那边的人们,此刻正在做什么呢?”我问道。

棕色的男人沉默不语,没有回答。沉默似乎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或是说,常态。

得不到回答的我闭上了眼睛,仿佛通过这种方式就可以听到维摩庄里面人们的声音一般。同样很可惜,即便我竭尽全力,也仅仅能听到雨水砸叶砸地的声音、疲惫飞鸟穿越雨林的声音、明晰的布料摩挲的声音。

疲惫的飞鸟穿过雨幕,在我的视野中短暂停留。

我在某一刻变得轻盈起来,自己好像变成了那只低空飞翔的鸟儿,它翅膀拍打的声音、它无声地鸣叫歌唱的声音、它身上每一支羽毛抖动的声音……

渐渐地,我能听见了。

维摩庄的人们的声音逐渐蔓延到我的耳畔,从模糊到清晰。

货物搬动的声音、枝条被人为折断的声音、书页翻动的声音……

有小孩子雨中喧闹的声音、老人悉心叮嘱的声音、大人轻柔念故事的声音……

炭火迸裂的声音、细小颗粒落地的声音、金属接触地面的脚步的声音……

“在想些什么呢。”

一道低沉的声音把我从飞鸟身上拉回到现实。我睁开了眼睛,那棕色的男人早已不见。面前是一个男人的人影朝我走来。他的身影从灰调的模糊到清晰。

我猛然惊觉了什么。

原来那些,都是营地里的声音啊。之前的美好而安宁的声音,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想象罢了。包括那些物声人声、飞鸟,一切都是。

隐在雨幕中模糊不清的远处的维摩庄的声音,从来都没有传达到我的耳里。

这就是所谓的幻听吗。我垂下了眼睛,不去看远处及其吸引我注意的维摩庄,转而去看多托雷被雨淋湿的深蓝色衬衫、去看近距离的雨雾、去看虚无。

“没什么,多托雷。只是一些早已离我远去的东西。”

包括我的思绪、维摩庄,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

棕色的男人方才原来是去找他的上司了呀。他此刻应该待在营地里,烤着他再度湿透的毛绒外套,跟他的同伴讲述着虚无缥缈的从来都不会是未来的梦想。

真是美好啊,如同我的幻听一般的美好。

我沉默着跟上了多托雷返回营地的脚步。这里跟营地有一些距离,在这短短的十几秒里,我得以享受与多托雷独处的安静的时光。

不是在实验场里、是在大自然中。没有滚烫的红色和白色的手术刀和色彩变幻莫测的各种药剂、唯有透明的细雨和无色的静默。

唯有细雨、唯有静默。

唯有天地。

唯有我。

【一段乱码】

已普遍理性而言,我和多托雷都会是造物主的杰作,经过改造后是不会生病的。所以我们对自己被雨淋这件事都不甚在意。

那些愚人众的下属们表现出了恰到好处的关心,然后收到了拒绝的答复,就什么也不做地安心下来,继续自己的事情了。

营地内的环境是和外面形成鲜明对比的暖和吵闹,我坐在炭火旁边,衣服就这么穿在身上,等待它慢慢烤干。

多托雷坐在我旁边,喜新厌旧的他仍然在摆弄那些丝毫没有被雨水侵袭的干燥零件,我这个曾经的杰作在那些古代遗迹的零件面前似乎一文不值。人总是这样的,多托雷不过是在自己冰冷的切片上留下了一点儿人类的劣根性。

炭火烧肉和声音格外响亮,营地里的灯光同样是暖黄色的,如果不是我认清现实,我都快要怀疑这是另外一个维摩庄了。

我渐渐地感到困倦了,便去找了个靠近炭火的角落就想要坐下睡觉。

一位冰蓝色的少女看着我这幅模样,她急急忙忙地拿了两卷毯子:“大人,可别就这样睡着啊。”

我勉强睁开眼睛,看到那位少女的面具,我只能听出她声音中的担忧,她的表情被面具遮盖着,实在是看不清。她此刻会是什么样的神情?严肃的?怜悯的?仁爱的?哀伤的?我不愿再去想。

我疲惫地回答:“那要怎么办……?”

她将我拉起来,给我方才的地方铺上毯子,在我回到那角落后又给我盖上了另一卷毯子。

奇怪,她似乎不害怕我。就像是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