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贮情深(2 / 2)

不待安澜不舒服,继续柔和地解释:“朕知道各个殿里的琐事皇后不想管,可这些个侍儿并非是他们从母家带来的,难免有不尽心的地方,咱们改了宫规之后,主位们不能随意责打侍儿,赏罚大权全在皇后这儿,朕知道皇后近来很辛苦了,但这筠华殿的侍儿忒不像话,惫懒且不说,传闲话挑是非,朕最烦这些个。”

安澜无奈地接腔:“臣侍知道了,臣侍也觉得这筠华殿的侍儿有些不懂规矩。”他说着看了看她的脸色,见她没什么不悦的神情方才继续道:“不说别的,前个儿陛下传文卿游湖,文卿不能去,竟没一个人来跟臣侍说一声,让陛下找不到人陪,传了外面的歌舞。”

她听了便知安澜最介意的是这个,微微一笑,伸手握住安澜白玉竹节一般的手指,轻声安抚:“澜儿,朕没有别的心思,朕那日只是一时面子上下不下来,就随便传了个人,听歌赏曲罢了。”

安澜点点头:“臣侍知道了,臣侍没有不放心陛下。”

这话真是欲盖弥彰,她微笑,起身蹭了蹭安澜光滑的脸颊,低声道:“前个儿紫宸殿、昨个御花园,两份礼物,朕都很满意,多谢皇后。”

安澜偏了头,不甚好意思地笑笑,她见状便知自己所料不错,赵玉泽和林从的行动果然都是安澜授意的。她的皇后,越来越贤惠了啊。她一边感叹,一边用力,把安澜往怀里带,轻吻他鲜润的唇。

安澜做事十分高效,晚上她去筠华殿的时候,就看见筠华殿中的侍儿比之前有眼色多了,摆椅子端水盆倒茶水递帕子,已经用不着陈语易吩咐了,站在殿中服侍也都一脸恭敬,不像之前满身流溢着骄娇之气。她细看了一眼,有两个侍儿的行动有些不大便捷的样子,陈语易没什么表情地跟她回报:“皇后下午派了人带他们去赏刑司每人领了一顿打。”

才罚了两个?她略有些不满意,这筠华殿里原本就有六个侍儿,自陈语易生了三皇子,增添了四个,后来江澄把五皇子托于陈语易抚养,又从丽云殿里拨了三个侍儿送过来,这筠华殿共有十三个侍儿两个乳父,这么多人,才罚了两个?

陈语易嘟了嘟嘴:“皇后说,一时都打了,就没人服侍了,余下的几个明后两天再罚。”她听了这才作罢,看来安澜不是不了解筠华殿的情形,也不是管不了,只是平时懒得管罢了。她略微思索了一下,也就明白了,安澜这两年把精力首先是放在教导奕辰上,其次便是用在提防她有新人上,再次便是用在防范已经生了公主的薛恺悦、赵玉泽、冷清泉、林从几个上,他们几个殿里但凡有点芝麻绿豆大的事,安澜都是及时知晓的,但对只生了皇子并且只是个卿位的顾琼、沈知柔、陈语易三个,安澜看来是无意管了。

心平气和地想想,她知道安澜不管是对的,这样子没有任何威慑力的卿位,安澜无需防范他们,他们平日里跟安澜又不亲厚,安澜管得多了没什么好处,还有可能落个严厉寡恩的名声。

只是皇后不管,她不能不管啊,她看看陈语易,柔声道:“以后他们再惹你生气,你就把他们打发去见皇后,皇后必会为你做主的,倘若皇后一时不得空,就派人来报于朕,或是把他们直接送去赏刑司,莫要自己受委屈。”

陈语易听了,眼圈一红:“臣侍知道了,臣侍也不是委屈自己,就是臣侍自己都是散漫的性子,不愿苛刻了下人,谁料他们瞧着臣侍好性儿,就懒惰得不像话了。”

她自然知道陈语易向来不委屈自己,只是她看了看两个乖乖坐着自己用餐的皇子,暗暗地叹气,这世上的人都是捧高踩低的,陈语易只是个卿位,膝下又只有一个皇子,母家虽是世家大族,却也算不上特别煊赫,人也不是最年轻最漂亮的,这几样因素凑在一起,宫侍们不经意间就会看轻了他,他虽然也有种种的不是,可毕竟是陪了她十年的男儿了,她不护着,谁护着?

更深人静,在内殿旁边的小隔间里,她拍拍陈语易迷醉的脸颊,轻柔地嘱咐:“以后生气也好,吃醋也罢,莫要砸瓷器,孩子们小呢,吓着他们就不好了。”

陈语易已经连一根手指都懒得动了,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她却不管他听不听得见,继续柔声道:“朕今个儿下午已经跟林征说过了,让她明个儿和楚晗一起上道折子,在天祥节前把两个孩子的封号给定下来。”

陈语易蓦地睁开了眼,迷离的眼神中有着显而易见的惊喜:“陛下,陛下,你别骗臣侍,你说得是真的?”

她微笑:“朕几时骗过小语?”

三皇子和五皇子没有封号,一直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只是前面想着等江澄出任左相满一年再说,此时出了陈帆妹妹的事,她就不想等了。她不想偏袒陈帆的妹妹,但她总要让人知道,陈家是陈家,陈语易是陈语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