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情安可别(1 / 3)

碧宇殿中,赵玉泽手持墨色流烟纱绣粉色荷花和火红色飞天灯笼的六角团扇,边扇风边对薛恺悦道:“恺哥,陛下不写信来,咱们得写信过去啊。”

薛恺悦左手揽着景辰,右手持了个水晶小碗喂景辰饮蜂蜜水,这些事本来都是乳父的事,他这两日慈父心满溢,一看到奕辰和景辰就想给孩子做些什么,奕辰大了些,每日里有功课要做,也不适合跟父君太亲昵,景辰却是个没什么事的小团子,他一得闲就抱着景辰给她讲故事、给她梳辫子、给她喂水喂饭。此刻他心里头徘徊不定,把水都喂到景辰的脖颈上去了,“也就两天,要不再等等?”

景辰也不提醒他,就那么由着他。赵玉泽继续摇扇子扇风,“恺哥,等到什么时候呢?等到陛下把下一封信发过来?那算是咱们写给陛下的信呢,还是咱们回复陛下的信呢?”

薛恺悦还没接话,景辰就挥舞着肉呼呼的小手中气十足地抢答道:“是回复母皇的信。”

薛恺悦听了,低头就看向景辰,这一看才发现孩子白白的脖颈上都是水,忙喊皎儿拿帕子来,赵玉泽瞧了景辰一眼,“也别擦了,直接让乳父抱去洗沐吧。”

薛恺悦想想也是,却并不喊乳父,而是自己抱起景辰往门口走,景辰年纪虽小,却是有些重量的,好在他有武功,抱起来还不算吃力。出了殿门转去后殿,亲手把景辰交到乳父手上,叮嘱那极为老实的乳父道:“公主贪凉,你晚上千万记得给她肚子上搭条小被子,别让她冻着。”

乳父小心应了。薛恺悦又转去厢房中看了一眼正在读书的奕辰。明帝和安澜虽然都不在京中,但奕辰读书并没有拉下,除了仍旧去至善堂跟着向锦读书外,奕辰每晚会自己读一会儿书,有时读到亥初有时读到亥正。薛恺悦倒有些担心女儿累着,嘱咐伺候的宫侍给公主拿夜宵来,又叮嘱乳父莫让公主睡太晚,这才返回正殿。

赵玉泽犹在殿中坐着,见他回来了,就轻声道:“孩子都这么想,陛下肯定也是这么想的啊,恺哥咱们还是应该主动一些。”

薛恺悦看着敏君。天气热,明帝也不宫中,敏君穿得颇为随意,身上是一件没有任何装饰的淡青色宫袍,头上连发簪也没戴,只在发髻处系了个黑色发带,脸上更是素净,瞧不出一丝脂粉的影子。浑身上下唯一的精致就是那个六角扇了。饶是这么着,也难掩无双国色。

这位容颜矜贵秀美的青年男子,身负绝世的武功,建有不世的功勋,母家侯爵已复,膝下育有女儿,根本用不着这么费心思地取悦天子,然而青年却比谁都肯用心,这是为什么呢?

薛恺悦这么想也就这么问,“玉玉,你这样的容貌根本不用争宠的。陛下怎么样都不会薄待了你。你是为什么呢?”

赵玉泽启齿一笑,笑容中是洞察世事人心之后的纯粹与通透,仿佛一株经历过狂风暴雨的洗礼和阳光霁月的抚慰在新的岁月里仍旧悠然成长的小树,既不让自己陷于焦灼,也不让自己流于虚无。

“恺哥,我们打完了仗灭掉了敌人平定了天下,日子却还有几十年那么长,这么漫长的时光,我们得找件有趣的事才不那么无聊是不是?何况陛下值得。”敏君以扇角掩檀口,深邃的眸子中全是智慧的光。

两情相悦就是那件有趣的事,明帝也确实值得。薛恺悦倏地就心动了。

与上次随着顾琼去北都时不同,那时节他觉得明帝后宫众多,他不在明帝身边陪侍的时候,明帝压根儿想不起他来,如今他已然知道明帝是深爱他的,他已经丝毫不怀疑自己在明帝心中的份量。情浓之时天各一方,他对明帝的思念真是与日俱增。

只是,他仍旧有自己的顾虑,“皇后和小从他们几个看到了会不开心吧?”

赵玉泽继续出主意,“小从子和小云子想来没什么,都是一样的兄弟,自然会体谅咱们。皇后那里嘛,今个儿辰儿说要给皇后写封信,皇后看了辰儿的信,哪里还能生得了气?”

夜阑人静,薛恺悦坐在黄花梨木的书案前提笔落字,在那没有任何绘饰的白笺上写下了满满的思念。

千里之外,安澜双手攀在明帝肩上,连卑称都不用,一五一十地向明帝诉说这几日的委屈,“我想两个孩子了,我想辰儿,我想安儿,我想给小恺和清泉各自写封信问问孩子的情况,可我不敢写,我怕他们俩说我霸道。”

原来澜儿是想念孩子们了,明帝心头怜惜不已,双手抚着安澜光滑如玉的后背,轻声安慰:“没事的,澜儿你想写就写,他俩就算是有些想法,你只要不是每天都写,就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安澜轻轻“嗯”了一声,又继续讲道:“我出来的时候还以为可以好好玩,可以看风景品美食,可是我这些天都没能好好玩,不是去慈幼堂就是吃宴请,前头那个百花谷,知柔小从他们几个都去了,他们回来后都说好看,就我没能去。这边的日月岩,连澄之都说风景美极了,我也没能去。我觉得我不是出来游玩的,我是出来干活的。”

原来如此,原来她的宝贝澜儿是想要去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