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之率尔言(1 / 3)

帝后并肩坐在坐榻上,薛恺悦和董云飞一侧一个,各坐在椅子上。殿里没一个侍儿,只他们四个,说起话来自然比较随意。

薛恺悦向着安澜指责明帝:“陛下她去清若空,她不是去的前楼,她是去的后楼,她在人家后楼上坐着,听宸雨公子弹琴唱歌,还瞧着人家神魂颠倒的,臣侍拉她回来,她还不肯回来。”

难怪薛恺悦这么生气,安澜瞬间就看向了明帝,不带什么感情地质问道:“小恺说的是真的?陛下今个儿出宫是去清若空了?”

虽说妻主出门去哪里无需向夫郎交待,但一个有责任感的妻主通常会自觉地告知正夫她的行程安排,明帝在这方面以往都是做得不错的,他也乐意过问。于公,明帝一身系天下安危,作为皇后他有义务确保天子的安全,于私,他与她青梅竹马,他对她在意的很。

下午明帝出宫前也派人给他说了一声,可是那皇仪宫的侍儿报给他的话是“陛下带着江相出宫去看梁相。”

他听了还以为是梁相病情加重了,心里还替梁相担忧了好久,弄了半天明帝是去清若空听歌赏舞去了,当真是瞒他瞒得好。

明帝瞧着安澜星空般的美目中寒意十足,哪敢说是,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朕从梁府出来,想着昨个儿岳飘跟朕请求让朕给宸雨和她家岳昉赐婚,朕就顺道去给宸雨道喜了。”

薛恺悦一听,立刻就怒了,毫不客气地揭穿明帝的谎言:“陛下一早就让人去清若空清场,分明是专程去的清若空,还有啊,当着人的面喊人雨儿,跟皇后讲起来就变成宸雨了。陛下可真会糊弄皇后。”

明帝听薛恺悦这么指证她,只觉头大,不过眼下的麻烦是如何过安澜这一关,只要过了安澜这关,薛恺悦那边,安澜自会帮着她说话的。

她看着安澜,惨兮兮地道:“朕真的是先去的梁府,澄之可以给朕作证的,朕跟宸雨根本没有没什么,他也不喜欢朕,他的未婚妻主是岳家的岳昉,他以后成了岳家的少正君,朕跟他更不会有什么了,澜儿你信朕。”

薛恺悦瞧着向安澜装可怜撒娇的明帝,心里头这个不爽,他根本不信她说的,可他也没有证据证明明帝已经私自宠幸了宸雨。他是个正直的人,这种关乎一个男儿清誉的事,没有证据,他便是再怀疑也不会讲出来的。

安澜将信将疑,他并不知道岳昉和宸雨的事,但明帝既然言之凿凿,那宸雨要嫁给岳昉的事想来是真的了,既然如此,他也就不打算追究了,这么多年的皇后做下来,他早已懂得什么时候应该装聋作哑什么时候应该寸步不让,他看着明帝意味深长地道:“宸雨公子既然要嫁人了,这清若空陛下就少去吧。岳家也是世家豪门,不算辱没了宸雨。”

他这话说得含蓄,但是该提醒的地方都提醒到了,明帝连忙答应:“澜儿放心吧,朕说过此生不会再纳新人,就绝不会食言。”

安澜大度地笑笑,向着薛恺悦道:“陛下既是去道喜的,小恺就不要生气了。再怎么说,宸雨嫁给岳小姐是件喜事,咱们这边闹个不休,被人知道了,于岳尚书面子上不好看。”

皇后的意思这件事就这么算了?薛恺悦大为出乎意料,不自觉地就睁大了小鹿眼。

“悦儿,你今个儿也说过人家了,朕以后也不会再单独见他了,好悦儿,到此为止吧,好不好?朕担心你饿坏了。”

明帝一看自家贵君的鹿眼中火焰比方才更盛了些,立刻就知道贵君这气没有消,横竖只有这三个在,她便是姿态放得低一些,也没人会笑她的,当下站起身来,冲着自家贵君抱了抱拳。

“哇唔”,董云飞低声惊呼,嘴巴张得溜圆。安澜眨了眨眼睛,神色如初,明帝有多么会哄人,他是最清楚不过的,只是当面看明帝哄别的男儿,不是那么愉快罢了。

薛恺悦却是着着实实被惊到了,他印象中明帝虽然肯认错也肯哄他,但像这样直接冲他抱拳行礼,还真是第一次,这世上只有男儿家向女儿行礼的,哪有女儿家向男儿低头的。更何况这个女儿不是一般的世家小姐,她是一统了姚天的帝王,威加四海至尊无上。

他连忙站起身来,屈膝还礼:“陛下言重了,臣侍担不起。”

明帝一听便明白了,悦儿并没有相信她,只是碍着她是他的妻主,不好跟她较真,她一边感叹他的知礼,一边伸双手将他扶起来,虚按着他的肩,待他在椅子上坐稳了,方才笑着道:“悦儿信也罢,不信也罢,朕和宸雨终究是有缘无份,悦儿无需介意他了。若是悦儿以为朕言而无信已经不值得喜欢了,朕,朕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求悦儿看在肚子里的份上,好歹不要不理朕,让朕尽到做一个母亲的责任。”

喜欢的男儿要嫁于别人了,她还因为这个伤到了原本亲密无间的男儿的心,这男儿还是个脾气硬的,也不知道还肯不肯原谅她,她说到这里只觉得天地之间,再无一件可乐的事,连脸色都暗晦了下来。

安澜大吃一惊,他瞧出来了,明帝今个儿情绪不佳,甚至连带着对薛恺悦都有些心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