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欲静(1 / 2)

明帝思量了一下,林府婢女既是拿了林从的宫牌过来,那必然是林从有要事找她,这个要事多半还是关于林府的,因为她今个儿早上才见到的林从,那会子林从压根儿不像有什么事情的样子,而倩儿说贺绯辞的奏报是有关林府的,那两边应该说的是一件事。所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圣明天子不能只听一边讲话,因而她果断吩咐道:“让她们同时进来,朕要听她们一起说。”

倩儿没想到,她会同时传唤两家,嘴巴嘟了起来,心里头有些不大高兴,但又觉得不管怎么样,也比明帝先听了林府的奏报,再听贺绯辞讲述强。

这林府的婢女和贺绯辞一同进了殿,两个都抢着说,每一个都只说对自己有利的方面,明帝过了一会儿才听明白事情的来由。

听明白了她也就做了判断,按照事情的轻重缓急来处理,首先传御前护卫去通知太医令秦梦菲,让秦梦菲把考查医者的差事交给史燕梦和尚然兮,火速赶往林府救人。而后再对贺绯辞说:“贺卿即刻赶往林府,守在林府大门外,俟秦太医诊过林侯,便将林络带去御史台。”

贺绯辞没有想到她这般安排,很是不服气地道:“陛下,林果君居功自傲恃宠生骄阻碍朝廷捉拿犯人,陈大人枉法渎职袒护林家,您都不管么?”

明帝肃声道:“这林络尚未定罪,顶多算嫌犯,果君想让林络在林侯诊完脉再归案,不能算过分,陈卿因时制宜,不能算渎职,倒是你贺卿,若是不即刻赶去,让林络走脱,才是真正失职。”

贺绯辞没有想到她如此偏袒林从,一咬牙,告退而去。

明帝自然是知道贺绯辞的想法认为她过于偏袒后宫了,她也觉得林从竟敢阻拦御史台拿人,态度过于强硬,但想到林从近来先是被她无意中冷落了,眼下亲戚被弹劾,父亲又病重了,她便不大忍心对林从采取什么强硬的措施。

出身将门又育有公主的美人最易骄纵,这是她早就知道的,得便慢慢教导也就是了,犯不着在林从正彷徨无助的时候给他难堪。

当然她也并不想再助长他的骄傲了,尤其是不想给林府别的人一个林从盛宠无边,什么事都能摆平的错觉,因而她只是犹豫了一下,就否定了亲自去林府看望林侯的想法。

她只是对那林府的婢女道:“回去告诉果君,若林侯今日病势不缓和,朕准他留在家中侍疾,三公主朕会暂时交由贵君照料。”

那婢女一听说林从可以留在府中住着,登时便如同有了主心骨一般,扑通一声跪地谢恩:“婢子代公子小姐谢陛下天恩。”

明帝摆了摆手,让人自去。

婢女走后,明帝看看天色还早,便让倩儿去传刑部员外郎谢希然见驾,并且吩咐倩儿:“朕同谢卿商议政事,无关人等一律不得在睿思殿三丈内站立。”

倩儿巴不得她这么说,出去传了人,就自行去紫宸殿把兆儿叫到紫宸殿后院的一个背人的角落里。

兆儿新换了皇仪宫的侍儿们特许穿着的紫色缎面仆侍装,脸上蒙了一层黑灰,站在耳房的滴水檐下,悄声问倩儿道:“倩儿哥哥,你喊我来有什么事啊?”

倩儿看这兆儿一身新衣,却这么明知故问,很是生气:“你倒是如意了,我让你办的事,这么几天了,连个影子都没办到,你这是糊弄我呢?”

兆儿连忙喊冤:“小弟哪敢糊弄哥哥啊,小弟那天真的跟五皇子说了,还说了两三遍,可是五皇子身边的乳父和侍儿都太精明啦,五皇子不管要去哪,他们三四个人都紧紧地跟着,寸步不离,平日里文卿又不让五皇子离开筠华殿一步,想让五皇子自己去找小鸭子,实在是太难了。”

倩儿听了火气蹭蹭地往上窜,“你自己不中用,还一堆废话,我怎得找了你这么个废物当同盟?”

兆儿尴尬地笑笑,待他不骂了,方才赔着小心道:“倩儿哥哥,要不咱们算了吧,您瞧您也升成主管了,就别理他这么一个小孩子了。”

兆儿觑着倩儿的脸色,很是策略地讲这件事情的后果不是他们能够吃罪得起的:“文卿视五皇子如同亲生儿子,五皇子要真出了事,文卿岂会依呢?他那个妹子陈语陌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到时候肯定不会饶了咱们的。”

他这话是真心的,他之前在丽云殿伺候,对朝廷里官员权贵的为人性情,比倩儿还了解一些,知道陈语陌是御史中丞,手段酷辣,心里头是有些怯的。

而且他想着他巴结倩儿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调一个好职位,眼下他已经进了皇仪宫,虽说是做烧火炉的差事,但是皇仪宫侍儿的月钱向来是比君卿殿里侍儿的月钱要多的,他眼下刚来,月钱就已经恢复到了在丽云殿伺候时的水平。

能够在天子身边伺候,还能够拿和以前一样的月钱,将来脱役出宫,凭着天子侍儿的名头,也能够嫁一个好人家,他是真心想就此安宁下来。

然而树欲静风不止,他想就此罢手,倩儿却不同意,倩儿一伸手拽住他的耳朵,恨恨地拧了一把,把他的耳朵都拧出红痕来了,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