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欲静(2 / 2)

犹不解气,低声骂他道:“我把你一个戴罪之身从蕴珂宫那个破房子调到天子身边伺候,就是为了让你说话气我的吗?不怕告诉你,我怎么把你调上来的,我就能怎么把你调下去。那种所有人都看低你的日子,你还想过第二遍吗?”

兆儿浑身打了个寒颤,他相信倩儿是能够把他重新给打压到下面去的,他有些畏惧倩儿了,可是他也想不出来,倩儿接下来会让他怎么做,他捂着疼痛不堪的耳朵小声辩驳道:“五皇子被看得那么严,我能怎么办啊?”

倩儿哼了一声,用指头狠狠地点了下兆儿的额头,几乎把兆儿戳出一块油皮来:“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看得严你就没办法了?蠢东西!”

倩儿说是这么说,可是他一时间也没什么很好的办法,他虽然这些天天天琢磨怎样同林从和董云飞作对,但他也没学过什么阴谋诡计,想问题全靠自己动脑,他一个出身京城小康人家的年轻男儿哪来的那么多坑人的主意呢?

但是没有主意,他并不会就此退缩,他面上仍旧维持着一切尽在掌握的神气,语气也是霸道而犀利的:“今个儿先回去,待明个儿我有了主意,我自然会告诉你,你只需配合我,咱们就能赢了果君他们。”

兆儿连声答应,心里头却是暗暗忧虑,便是赢了果君他们,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可怜他好不容易谋到了一个优差,转瞬之间就要失去了,还有可能被遣去河道工地上做苦役,这怎么看都不合算啊。但在倩儿恨不能在他身上穿个洞的犀利视线下,他也不敢再表达自己的意见,只能唯唯诺诺地道:“那行吧,倩儿哥哥你啥时候想到了主意,你再跟我说。”

倩儿是怎么想的,明帝当然不知道,事实上她对于倩儿压根儿就不在意,她此刻坐在凤座上,听那个谢希然讲所掌握到的具体情况。

听了半天,她就发现谢希然其实准备弹劾的人还有很多,只不过一封奏折上不好写太多的事情,于是就暂时先弹劾了林家、叶家、萧霁月三个罢了。按照这个谢希然的意思,在接下来的朝堂上,会继续弹劾,每天至少弹劾两位官员。虽然从谢希然举的例子来看,谢希然要弹劾的大部分都是五六七八品的地方官员,甚至有两个是与京城权贵毫无瓜葛的地方豪绅,以后的案子应该不像这次的三家那般麻烦。

但是一想到此后每一天的朝堂听政,她都要在谢希然的弹劾和官员们的申辩中度过了,她心里头就觉得这未来的日子很不美妙。

可是作为要成为一代圣主的天子,她又不能跟谢希然说,你这样子弄得朕很烦很累,你就不能让朕轻松一两天?朝堂上有这样子刚直敢言的官员,无论如何都是社稷之福。因而她心里头再烦躁,面上仍旧夸赞谢希然忠心耿耿,敢言敢当,是朝廷的栋梁,百姓的希望。

谢希然哪里知道明帝怎么想的啊,瞧着天子不断地说出肯定的话语,还以为明帝是真心赞成她,因而她脑海中升起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豪迈念头,慷慨激昂地表忠心道:“臣得遇陛下,必当竭忠尽力,以死为报。”

把谢希然打发走了,明帝只觉浑身上下都有些疲乏,急需找一处温柔识趣的地方让自己放松一下。可是宫里这样的地方也不多呢,明帝思量了片刻,便坐了玉辇往暖阁来。快到暖阁的时候,她终究顾虑着沈知柔的身体不能多承恩,便直接吩咐了那随着玉辇前来的鹇儿:“去给尚寝局传话,朕今个儿翻怡卿的牌子。另外你晚会儿去趟琳琅殿,跟你怡卿主子说,让他不急着过去,到亥正的时候朕自会派车子接他。”

鹇儿听她这么说,自然替顾琼欢喜,屈膝行了个礼,喜滋滋地道:“奴才替主子谢过圣上。奴才主子时时刻刻都记挂着圣上呢,只是主子是个实心眼的,不会在圣上跟前讨巧,今个儿主子不知道有多欢喜呢。”

明帝这才反应过来,这个鹇儿之前是顾琼的侍儿,听他如此替顾琼邀恩,她便想着回头得空了,倒要问问这个侍儿,顾琼是怎么时时刻刻记挂着她的,她笑着吩咐人道:“行了,快去传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