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3 / 6)

“今日一见,获益匪浅,谢谢你的坦白。没想到你对我意外地了解——谢小姐。”

但此句曲外雅意,她若再不懂,便是白活。

再周到万全、再教养良好、再毫无架子让人心生亲近,却仍是不可亵玩的Jarustiwa少主人。

于是谢锦怡合眸一笑,将自己的把柄拱手奉上:“所以,你也需要多了解一下我——如你先前所知,我曾是阿仁女友,视爸爸为毕生榜样。但我辞职的前一年,在一次剿灭押款车劫匪的行动里,我却意外见到了,老豆他与匪徒交易的场景——我不知所措,他们也在那时因为未谈拢而发生交火……”

迎上他审视的目光,谢锦怡正色:“结果,他们同归于尽,而我老豆——被认为是因公牺牲,一辈子的督cha忽然就成了英雄。是啊,他也许最后良心发现,在被同僚发现加入战局后,为同僚挡了致命的zi弹——但那时,我不能理解,也无法和解。我仅剩的支柱就是阿仁,结果也遭到了‘背叛’——你这么聪明,看他现在躺在这里,应该能猜到一切——但那时我心灰意冷之下彻底绝望,完全无法坚持下去。后来,我辞了职,被我妈带回泰兰德。”

“所以,陈sir认出你、为你带来的倪孝仁‘背叛’和死亡的真相,成为了雪崩前的最后一片雪花——”

“我没想到……阿仁因为任务错过倪家出事,没跟着倪家走在那场火灾里,却因为年少时开qiang伤到无辜市民的阴影,被歹徒认出后抢了先机,又被处以私刑——”一声抽泣让她音调一拐,她很快顿住话头,沉默许久,再开口时除声线微朦,并无异样,“做卧底多年,他一直一直在自责,在愧疚,双向双重无时无刻不受着良心的折磨。他虽没走在倪家的大火里,但最后走的地方,还是他当初误伤市民的地方……你说,是不是应了你爸爸总挂在嘴上的那句‘自业自得’?”

MJ望着她单薄的背影,并未开口。

谢锦怡撑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落地生根。一时四下缄默,落三两鸣鸟。

“我该走了,”腕上的浪琴折光耀目,MJ换个角度看了看表,“再见,谢小姐。”

“以后大概不会再见了,MJ少爷,”她依旧背身对他,悠悠开口,“也许最后,您想要个正式的说法……当年您的生日Party上那位酷似倪小姐的模特小姐,是Deron扶持资助的一批艺人之一——Jarusitiwa推出光影计划时的无心之举,先前并未被重视——后来被Deron利用来对付你……那也是Deron为了警告我。可惜也正是模特小姐的死,助推了Walid的反水:他觉得,在Deron的治下,他和我都没有未来:为达见不得光的私人目的随意轻贱为其卖命的下属——Deron和少爷的差距,本身已过于悬殊。从与那个人合作过分高估了自己起,就是步步都错。”

“谢小姐委婉,我明白,”他抬眸笑了笑,“虽然不会重用,但Jarustiwa也不会亏待Walid他们。”

“我也差一点,就被Deron送去陪阿仁了——虽然未尝不是好事,”谢锦怡轻叹,声线扬了扬,“少爷,你觉得是什么救了我?是所谓爱情?是我的经验和演技?还是我曾经的职业?都不是。是源自那位新上任总jing司的关注和重视,是远远高于我所面对的权力的权力——我庆幸他们都在维护法律,我庆幸我活下来。”

庆幸……

他何尝不庆幸?

明月别后,流水年年。

MJ抱着相似的心情,背向走出正园,日光一路被风摇落,散在他肩上——滴滴片片,惹他抬手一梳,绞满指缱绻。

愿摧穹边志,为卿指间光。

他再次把目光分给浪琴,同时打开导航查看路况,预估着时间。

他知道,他们将会有许多现在。

如此,他可以不再好奇未来。

六角形的光晕被风吹进窗,落了她两肩霓虹,她抬手去拂,空无一物。

时至今日,再次瞥见空荡荡的左手,尚有隔世之感。

——“你话我丑女?没礼貌!立叔,打他屁股!”

“你讲什么?!靠手下算什么!有本事自己上!”

“嗯?你想我亲手打你屁股?”

“你知不知自己讲咩啊!”

“这不是你讲的吗?”

——“如果九五年四月一日香港飞往休斯敦的航班上,有剩多一个座位,我们会不会不一样?”

“没有如果。”

光阴的钥匙面对回忆的锁,攻无不克。曾被封存的往事亦学了聪明,不急着破土而出,只卧薪尝胆,待一个空隙润物无声。

“倪向贤,时间到了。”

转眸,madam已在门口等待。她自潜滋暗长的过去中拔足而出,未继续纠结,抿唇将最后的地图册塞进背包,拉好拉链负至肩上,不沉——几年下来,也没多少东西,正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