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葭震惊地说不话来,没想到自己家和戚家竟然还有如此渊源,怪不得总感觉戚景通有些自来熟,先前还以为是他被自己吸引,原来是上辈的起得因。

正在惊叹跟戚景通的孽缘时,行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王葭猝不及防之下差点撞到轿子上,还未等她向白叔问怎么回事,白叔就撩开了青布轿帘,为难地搓着手道:“少爷、姑娘,郑姑娘她非要见你们……”

白叔话还未说完,郑月娥那张明媚瑰丽的脸就出现在了王葭面前,接着就径直钻到轿子,坐到了王葭的对面,抬目看向王生,“生哥,你和葭妹将远走海外的事,我已有所耳闻,把我算一个。”

以往面对男人,郑月娥的眼神总是潋滟多情的,她美而自知,知道这样最容易打动男人,所以这是她的一项利器。

但王葭知道那只是一个弱女子为了更好的生存,不得已之下的虚与委蛇。

如今她目光清明,嘴唇微抿,语气却很随意,仿佛远走海外只是去休宁县般简单,说去就去。

依王葭对郑月娥的了解,显然她已经下定决心要随王生去吕宋。

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逡巡,王葭自知应该出去,给两人留个空间,但她还是硬着头皮道:“郑姐姐,你愿意来,我心中是万分愿意的,可吕宋但凡有一点可取之处,我都不会阻拦你,那里乃未开化之地,不像大明律法严明、人文盛行,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丛林。”

不仅仅是弱肉强食的社会丛林,吕宋地处赤道,上面大多数地方都是雨林,里面生活着许多危险的动物,尤其是爬行动物,凯门鳄、眼镜蛇、蟒蛇,真正的丛林。

以如今的科技水平,要开发那里至少需要百年之功。

听了王葭的恐吓,郑月娥的脸色纹丝未变,目不转睛地盯着王生,漫不经心道:“无妨,父亲生病的那段日子,虽然有你们的照顾,可依旧很艰难,我还不是撑了过来,去了吕宋之后,我孜身一人,无牵无挂,想来不比当初一个人照顾父亲差,更何况葭妹能在吕宋生活,我又有何惧?”

王葭感受到她话里的决绝之意,本有所松动,可想到自己去吕宋都不能保证可以活着回大明,又硬下心肠继续劝道:“月娥,在吕宋生存真的不像你想得那样容易,不夸张地说,比你和郑夫子相依为命的日子要艰难数倍,何况郑夫子膝下只有你一个女儿,你忍心让他孤独终老吗?”

郑月娥依旧岿然不动,“父亲已高中举人,前些日子乡绅就送了好几个二八年华的姑娘给他红袖添香,他今年不过三十有三,只因常年卧床显得面相老,如今身体已经大好,未来给我生几个弟弟妹妹不再话下。”

王葭见搬出郑夫子都没用,只好用眼神示意王生说点绝情话好劝退郑月娥。

她和郑月娥的关系虽好,但也不足以让郑月娥放弃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去鸟不拉屎、朝不保夕地吕宋。

解铃还须系铃人,王生才是关键,只有他才能真正打消一个满腔爱意的无畏女人。

王生却没有理会王葭,定定地看了郑月娥半响,才慢条斯理道:“海龙帮此次虽然元气大伤,但是护一个女子还是能做到的。”

“大哥!”那吕宋是什么好地方,你怎么能胡乱给人希望,王葭看王生的眼光就像看骗子渣男,充满了惊诧和警告!

只是她的心里话还未说出口,郑月娥淡然地表情就绷不住了,眼底闪起阵阵泪光,可却非常的明亮,仿佛就像得到了一件改变命运的稀世珍宝般,在王葭惊愕的目光中扑在了王生的怀里,“生哥。”

美人入怀,王生僵硬了一瞬间,继而如玉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笑意,双臂轻轻环住了她的肩膀,“月娥,不必多说了,我明白的。”

看着相拥的两人,王葭恨铁不成钢地跺了跺脚,掀开帘子,坐到了白叔身旁,看着白叔拽着缰绳驱赶马儿,低声问道:“白叔,假如你是县令之子,可愿意为了白妈远走海外当野人?”

白叔闻言笑了笑,却目不斜视地赶着马车,当王葭以为他不会回答时,白叔沧桑的声音传入耳中,“老夫肯定不愿意。”

白叔,您怎么不按套路来!

王葭瞪大双眼,您不应该安慰我,增强我的信心吗!

白叔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你白妈虽然在家说一不二,但是大事上还是我拿主意,如果我是县令之子,哪里舍得带她远走海外当野人,她肯定会为了我放弃远走海外。”

“您老这不是故意曲解我的意思吗?那我换个说法,假如你身处大哥的处境,会带白妈……”

只是王葭还未说完,白叔打断了她:“大小姐,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吗?很多事其实不是能由我们能决定的,如果有的选,谁会自讨苦吃故意选一条明知充满艰难险阻的路。”

郑月娥此生已经是非王生不可,所以她没有旁的选择,只能与王生休戚与共。

王葭想明白了这点之后,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原来郑姐姐终究还是没有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