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梁卿说得铿锵有力，炸在祝知许脑子里嗡嗡作响。

好，很好！

祝知许咬牙。

不知道是不是因自己的自作多情而恼羞成怒，祝知许闭上双眼，没有被抓的那只手移到身后，死死握成拳，青筋从手背蜿蜒向上到小臂，寸寸暴起。

她用尽前半辈子所有的忍耐力，才把脏话咽了回去。

而后睁开眼睛。

又是“祝大夫”常有的那种娴静姿态，她甚至还挂了一个温柔的笑。

她轻声问道：“兄弟？”

肖梁卿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一时情急顺嘴说错了。

“兄妹！是兄妹！”

祝知许笑意更浓，但肖梁卿看着那可以说是甜美的笑，却怎么都觉得头皮发麻。

他还是第一次提出跟一位姑娘结拜，正不知所措之际，就听祝知许答应了。

她说：“好呀，我们结拜吧。”

肖梁卿眼睛一亮，圆圆的眼睛看着她仿佛都漾起了水波。

祝知许接出下一句：“但是，不是兄妹。”

肖梁卿：？？？

祝知许就着被拉手腕的姿势俯身凑近他，说话间，气息喷洒在肖梁卿的鼻尖上。

“我今年一十有九，肖公子才十七吧。我年长，所以我们结拜后是姐弟。”

说着祝知许抬起背在身后的手，伸出食指，指尖勾上肖梁卿的下巴，轻笑出声：

“叫姐姐。”

姐姐，肖梁卿肯定是没有叫的，结拜也不了了之，不过最后敲定了祝知许跟肖梁卿一起走。

祝知许和肖梁卿在玉明镇修整了三日。这三日里，肖梁卿跟她讲关于柳玉关的各种，上到坊市布局，下到百姓商贩。把好玩的，好吃的，好看的都给祝知许说了一遍。

看样子，肖梁卿所说的“跟他回家”是指回到赤北军驻守的地方，临近北荆的第一关——柳玉关。

祝知许听了并没有失望，从心到身表里如一地微笑，看着肖梁卿介绍他长大的地方，许诺她那些好吃好玩的好看的地方，他都会带她去一遍。

不是祝知许改变注意不去南魏都城了，而是她知道“傻”得不是自己。

果不其然，等到粮铺掌柜又一次趁祝知许出门偷偷潜入之后，肖梁卿就没有再说柳玉关。

他肉眼可见地消沉下来，眉宇间是没有掩藏住的凝重和厌烦，他对买药回来的祝知许说：

“对不起，我们去不了柳玉关了。”

虽然心里早就知道答案，但祝知许还是真诚地问出：“那我们去哪？”

肖梁卿把眼神投向窗外，天边云彩烧成一片，粉的红的橙的紫的，正应了那句先秦古歌——卿云烂兮，鯥缦缦兮。

他看的出神，半晌才说：“皇都，洛城。”

祝知许低下头，阴影中的嘴角划出满意的笑容，她声音平淡地说：“好。反正都是跟你走，去哪里都行。”

肖梁卿把目光从外面收回来，有些惊异地看向祝知许。

祝知许恰好此刻抬头，眼睛与肖梁卿对上。

双瞳剪水，目若朗星。

这是肖梁卿脑中瞬间涌现的词。

他看着那双眼睛，竟有些怔愣。心头异常跳动两下。

他不明白，此时胸口泛上的丝丝情绪究竟是什么，就像他不明白他的这些异常到底是因为祝知许刚刚说的话，还是...这双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