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上浇油(1 / 3)

直到为今日投胎的魂魄盛到第八百六十二碗孟婆汤,林藏樾周围的低气压才稍稍缓解一些。

江醉墨捧着脸蹲在桥头,大气不敢出一声。

阿弥和漓九一头雾水,不知道姑姑为何抓到了翠面水祟反倒生起闷气来,是不是又遇到了旁的棘手难题,但两人没胆子问,噤若寒蝉地老实送汤。

排队投胎的魂魄更不可能知道出了什么事,面面相觑低头鱼贯而过,喝汤效率出奇的高。

唯有什么都知道但什么也不敢说的寒昭烬一脸担忧地坐在林藏樾身旁,不时心疼地接过林藏樾手里的大马勺替她盛汤。

整个奈何桥头呈现出一股诡异愤怒又井然有序的氛围。亥时刚刚过半,所有魂魄全部投胎完毕,连个抱怨孟婆汤难喝的都没有。

林藏樾撸起袖子走到忘川河畔帮阿弥刷碗,寒昭烬默不作声地贴心加入,今夜最后一个鬼魂回头撇了一眼便吓得魂飞魄散,拔腿冲过了奈何桥,希望孟婆汤能让自己把这一幕忘干净。

赤灯摇曳中,江醉墨悄悄拉过搬着一摞空碗的漓九,耳语道:“姑姑真的抓到翠面水祟了?”

漓九的声音压得更低:“抓到了。”

江醉墨不解地挠挠后脑勺:“那她怎么不给我?”

漓九提议:“要不你去问问?”

江醉墨:“小九,本王不曾招你惹你,你为何要害我?”

漓九抬起手中沉重的骨瓷碗:“那你来洗碗么?”

江醉墨:“……来。”

林藏樾心中默念无数遍来日方长,司命阎王都快把命押在墨杉棺上,眼下自然是抓到水祟要紧,鬼帝能开窍一次就能开窍第二第三次,没事的。终于在刷到倒数第三个碗后她彻底消气,这才注意到身旁今晚异常庞大的洗碗大军。

寒昭烬的眼睛始终停在林藏樾身上,看她面色彻底释然,这才把她手里最后两个碗拿过来洗干净,然后掏出一方锦帕为林藏樾仔细擦净手上的水珠。

阿弥和漓九识趣地在一旁装瞎,唯有离得最远的江醉墨抬头可怜兮兮地看着林藏樾:“姑姑,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林藏樾:“江大人是说水祟?”

江醉墨用力点头:“是的!”

“既然大人提到此事,我有一事相求。”林藏樾掏出装水祟的琉璃瓶,里面一团边缘模糊的青影正在翻滚不止,意欲冲出以神决封印的瓶口,“水祟或与偷入问冥阁的人有关,我与司命殿都需问个明白,可否请司狱大人宽限三日。等问出真相后,在下必会亲自押水祟入炼狱。”

江醉墨看起来为难极了,犹豫一番后还是答应下来:“既然林姑姑开口,又有司命阎王与陛下坐镇,我没有不放心。只不过水祟毕竟本关押于无回炼狱,他日若是审问水祟,可否许在下在侧相助?”

林藏樾觉得江醉墨的要求并无不妥,反倒是显得自己有些霸道,忙含笑道:“当然,你肯来,更能确保无虞。”

江醉墨满足地傻笑两声,埋下头专心继续刷碗。

墨杉棺与问冥阁的震怒通过琴弦传于曲敬谣的指间心脉,芈徽子似乎快要支撑不住了。她一把推开司命殿大门,半刻也不敢耽搁,径自快步冲过殿中喜丧,直奔中庭而去。

果然,棋魂已经在水亭中心急如焚,拖着长长的婚服在亭中走来走去,看到曲敬谣闯进来,疾声挥舞双手喊道:“司吏大人,问冥阁发现了!”

曲敬谣点点头,眨眼间将碧玉琵琶召出抱于手中,一声比一声急促尖锐的乐声掠过,整个司命殿开始微微颤动,黑湖潮水翻涌。琵琶声走到最为惊险的一声,莹白琴弦终于拉着快要压不住棺材盖的墨杉棺凭空出现。曲敬谣伸手以玉指控琴弦,将墨杉棺重重压入幽湖中。

棺身入水溅起巨大的水花,将庭中所有白绸红灯打得湿透。所有躁动如预料之中一般,随着墨杉棺重回幽湖而骤然停住。

曲敬谣长长舒出一口气,将碧玉琵琶收回神脉,累得微微轻喘靠在木栈间。

棋魂无法离开水亭,只能遥遥叩拜行礼,感激涕零:“小生多谢司吏大人救命之恩。”

瘫坐着的曲敬谣摆摆手:“棋魂请起,不必多礼。”

棋魂不肯起身:“小生还有一事相求。”

“何事?”

棋魂:“墨杉棺虽已归位,小生却感到徽子的魂魄并未稳住。听闻司吏大人神力盖世,可否斗胆请司吏大人入墨杉棺,到问冥阁一看?”

曲敬谣素来胆色过人,进出无回炼狱亦易如反掌,可这回她却犯难了:“我一不问命,二棋艺不精,如何能去问冥阁?”

“我可送大人去。”棋魂再次叩拜在地,“无须问命,棋魂定不忘大人救命之恩。”

司吏阎王掌地府所有鬼吏,如今司命与司野两殿阎王都在问冥阁外生死不知,她自然不会拒绝。

曲敬谣扶着木栈站起身:“请。”

棋魂拂袖卷起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