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星期三，葛妤八点半的课，七点半就起床了。

沈黍是早八，他七点十几分就跟葛妤说了早上好，七点四十就说准备上课了。

葛妤窝在被子里窝了一会儿，昨晚睡得很好，好到被窝都比以往暖和。

葛国康一直在催葛妤起床，葛妤于是气呼呼地穿上拖鞋走进卫生间。

一照镜子，她看着微微泛红的脸突然扬起嘴角，想起了昨天，小小的起床气也瞬间烟消云散。

但是，就在葛妤呆呆刷牙的时候，她一直追问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她知道，这样对沈黍不公平。所以在她吐出满嘴的泡沫的时候，她下定决心，不能这样下去了，就当昨天是因为夜深了，自己不清醒。

嘴里辛辣，葛妤就当它是一种果断的具象表达。

她没来得及洗脸，就回房间去拔掉手机的充电线。睡衣也没换，一屁股坐在乱糟糟的被子上，很郑重地打开手机，点开和陈新展的聊天框。

可是她一看见陈新展那句“晚安”就心软了。

她实在是下不去手。

“葛妤，下楼去买早饭”詹素萍在厨房里喊着。

葛妤迷迷糊糊地换了衣服，她也没看外面的天气，短袖外面穿了个外套就出门了。

结果走到一半傻眼了。凉丝丝的雨滴碰到她脸上。

“下楼买早饭走到一半发现下雨了”葛妤发了条空间。

然后她就专心赶路，幸好就在小区门口，不然葛妤就要淋雨了。

九月底，在这个风中掺杂着凉冰冰雨丝的清晨，葛妤手里的包子散出热腾腾的雾气。

走回家，葛妤的刘海有点湿了，黏在额头上。包子从烫手变成只有隐隐的余温。

葛妤打开手机看消息。稀稀拉拉的几个人点赞，沈黍什么动静也没有，他在上课。有两条来自陈新展的语音：“你怎么这么早就，就起来了”“下雨了。你，你没带伞吗”

每次到这种让人泄气，或者说有点措手不及的时刻，葛妤都很想有个会说“别担心”的人。

很奇怪，她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沈黍，而是陈新展。

葛妤可以肯定如果沈黍没上课他会说别担心，她也可以肯定陈新展会说别担心。

只不过，别担心有很多种说法。

葛妤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这样和陈新展聊下去，哪怕他能让自己安心。

所以她很客气地打字过去：“上课”，她没有理会陈新展的担心，额前凉冰冰的发丝还黏着，好像在提醒葛妤，但是她假装没感觉到。

陈新展昨天结束回家也要有十一点多，所以他就跟父亲请假晚点去市场。他酒量不大，但是跟生意场上喝酒不会醉，而且一喝酒就容易很开心。昨天喝了一瓶多点啤酒，回来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砰砰跳，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几点钟睡着的。

他凌晨四点的时候生物钟醒了，然后又继续睡。睡到六点出头，他就立刻起床准备去市场。他吃着油条泡豆浆，都觉得今天早上的油条豆浆格外好吃。他把昨天拍给葛妤的一些几秒钟的视频剪到了一起，然后翻出了收藏夹里的一首珍藏很久的BGM，发了抖音，也发了空间。

那首BGM是一段电影台词：“你一定是一个出类拔萃的姑娘，有什么事使你茫然吗？我是这样认为的，勇敢地去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情，不要被世俗的流言蜚语所困扰，记住，要像荷花一样，出淤泥，而不染。”音乐是队长的《哪里都是你》。陈新展第一次听到这段话的时候就觉得这就是他要对葛妤说的一些话。

终于用上了，他这样想。

“你说我是你生命中很特殊的人的时候，我承认我真的心动了”

这是他发空间配的文案，后来他又觉得还要说，就又加上一句：“生活里有我这么特殊的人在怎么会活得一地鸡毛呢”

“所有人，所有人都必须像这个八嘎车一样自由”

这是他发在抖音里的文案。

陈新展看见葛妤发过来的两个字，以为她要上课了。就问：“你一般什么时候上课，上到几点？”

葛妤刚刚才发现陈新展早上六点多发的空间和抖音。

她也必须承认自己心动了。

她很久都没听到别人这样激励她，这样把她放在一个重要的位置了。

而且陈新展表达出来的就是葛妤压抑已久的天性，她才不是木讷无趣，没有故事的路人乙。

他似乎想和她一直聊，可是她只能不停告诉自己不可以。她发过去一张课程表：“大概就是这样”

葛妤不放心，她走到卫生间去看了看牙刷牙膏，努力寻找今天早上的果断，然后一个字一个字敲过去：“我只是把你当成一个很特殊的角色，不能再进了”葛妤仿佛感觉到了一种辛辣，这是痛觉，这是一种割离的痛觉。

陈新展愣住了，他坐在西瓜对面，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满筐的西瓜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