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女子(2 / 2)

一走近,那锦卫的剑登时就抵了上来,几乎划破她白嫩的脖颈。

她只是扭头一笑,再次重复道,“姑娘,逃吧。”

舞姬终于停了下来,却是跪下来为她求情,泪水滚滚而下,求锦卫们不要对李清荷动手,“几位爷,奴婢会听话的,求求你们别为难这位好心的小姐。奴婢真的会听话的……”

舞姬含泪婆娑的模样,让李清荷长长地叹了口气。

“汝且回头看看。”

那舞姬随后半信半疑地回过头,惊奇地发现顷刻间,街上的所有行人都顿住了身形,似乎连呼吸都静止了,连举剑向李清荷砍去的锦卫也都呆呆伫立在街中。

只有李清荷与那舞姬仍行动自如。

李清荷随后缓缓把脑袋移出来,绕开那剑,对舞姬绽开笑容,仿佛琼枝碎玉,在春日花丛中缓缓绽放。

那舞姬起初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呆了半晌,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李清荷蹲下来,伸手抚过舞姬的一对遍布斑斑血迹的玉足,凡是她抚过之处,点点伤痕尽皆痊愈如初。

“这下,汝可放心逃了。去吧,回家去。这天地之大,美景甚多,好好领略吧。”

只是不知为何,那舞姬竟哭得越发厉害了。

“汝可是有未了却之事?”

那舞姬倏地跪伏在地,朝李清荷磕头不已,“清梦父母双亡,无家可归。奴婢不过贱命一条,今日却得小姐所救,愿为小姐当牛做马,效劳一生。”

忽而自远处拂来一阵微风,带了半点蝉鸣,半点瓜果香,将李清荷的红色面纱吹起,露出倾城的颜色来。

但见她乌发雪肤,双目犹似一泓清水,殷红的云烟衫绣着秀雅的兰花,那逶迤拖地的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在她脚下随处翻飞,熠熠日光里,如一团夺目火焰。

清梦辗转烟花柳巷,见过不少美艳女子,却也被李清荷的貌美所惊。

李清荷瞥了清梦一眼,不得不将面纱重新掩好,淡淡道:

“汝自称奴婢做什么。清梦这名字,甚是好听。”

“我,我会浣衣,除了跳舞,我还会做些吃食,也会女红,照看小娃娃,请小姐收下我吧!”

“汝当真有此决心?且想清楚,吾可非人。汝不怕妖邪?”

李清荷抬起清梦小巧的下巴,望进她眼中,窥知了清梦的过往。

自幼成孤,独自卖艺照顾三个弟弟妹妹,又亲眼看着弟弟妹妹冻死在身边,最后被各个买主买去,争相折磨,竟未曾幸福过片刻。

人间的悲苦,各有各的殊异,各有各的曲折。

“小姐……小姐是善人,清梦并不觉得您是邪祟。清梦愿追随小姐,直到地老天荒。”

罢了。

李清荷一把拉起清梦,在被定住的各色人影中穿行。

不一会儿,两人便到了帝婿府门前。

烈日骄阳下,清梦出了许多汗,十分不解地看着她的救命恩人。

只见李清荷神情苦恼,纤细的食指直指府门。

“那汝帮吾想想,如何才能名正言顺地住进这帝婿府?”

……

千里之外的漠北点苍山脚下。

主帅营帐中,男人急急忙忙拆开那封自帝都而来,累坏了四匹马才连夜传到漠北的皇帝密信——难道是猃狁一族拿了什么把柄去威胁祁隆?还是何处又起了水灾?霍乱,疫病?

男人眼中有着浓得化不开的沉郁之色,浓密的睫毛却如蝶翅般轻扇,衬着桌上的笔纸墨砚,在风沙割面的点苍山,如一块上好的璞玉淡淡释放着温润的华光。

那点温润之色常让敌军放松警惕,直到头颅被提刀斩去时,才发觉男人眼中的冰寒与残忍。

信上的字显然很急,很震惊,都渗出了点点墨斑到信封上。

“尹将军,可是陛下有何启示?”

身后是一帮同样神色紧张的谋士。

他们本以为此次大捷,战事就此结束,不必再提心悬胆度日,然而,终究是刀剑无眼,战事无常啊。

看清了纸上的字字句句后,男人脸上的忧虑之色霎时褪去,恢复了冰寒。

他几不可闻地冷笑一声。

有一女子强闯帝婿府,自言在行军途中与他□□好,还怀上了他的亲生子嗣,现在想即刻住入府中?

真是荒谬 。

信中还说,今日安王也来朝陛下告状,说是那女子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强夺了安王的一个舞姬。

“皇姐夫若想续弦,同朕说一声不就得了?”

他眉头紧皱,愤然提笔:“子虚乌有,臣绝无续弦之意。”

还未回都,这麻烦事便一桩接一桩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