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2)

苏萌走到楼下,就听见二楼的肖阿姨在骂人:“拉了不冲,留着宵夜?留着又不吃,搁这儿恶心谁?”

这会儿厕所是用水泥糊一个蹲坑,用管道连接下水道,没有水箱,上完厕所,得拎水冲。

楼洞没有门,厕所不光住这儿的人用,路过的人急了也会就近找厕所。

住一楼的人,为了不让外面的人上他们的厕所,一把锁把厕所门给锁了,然后一家配一把钥匙,上厕所得带钥匙。

三楼学一楼,也一家发一把钥匙,把厕所锁了。

一三楼的厕所用不了,四楼懒得爬楼,二楼的厕所使用率直线上升,经常拉开厕所门,就能被熏一脸,还不知道是谁拉的,隔三差五的骂是常态。

二楼的住户也锁过厕所门,但二楼住户都是年轻人,没有退休的老人在家,有一次住最里面的汪叔叔拉肚子,偏偏不知道钥匙丢哪儿,而邻居们又都在加班,借钥匙的人都找不到一个。

二楼的厕所上不了,四楼的厕所又有人,他去外面找厕所差点拉裤子上,回来后就把锁给砸了。

之后二楼也就没再学人锁厕所了。

为方便冲厕所,外面洗衣槽旁边单独装了一个水龙头,水龙头下放着一个铝皮桶。

接水冲厕所也一两分钟的事,但有人嫌麻烦,有人嫌那桶脏,裤子一提就走人。

其实他们这层楼的人挺讲究的,铝皮桶经常有人洗,并不脏,只是提手是铁丝做的,爱生锈,看着脏,那些人就不愿意碰。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到了后来踩一脚就出水的厕所都有人上完不冲,就更别说这种得拿桶提水的厕所了。

公共厕所,想让每个人都自觉冲厕所,基本不可能。

只是上厕所那会儿臭,忍忍还能过,关键是堆着不冲,没人发现,闷一晚上,能臭得熏眼睛,住得近的几家人睡觉都像睡在了屎坑上,谁受得了。

尤其肖阿姨家离厕所最近,受到的伤害得翻倍。

苏萌走到楼梯拐角,正想憋口气,几步走过去,却见妈妈满脸通红地小跑出来:“对不起,对不起,我家来了亲戚,她上过厕所,可能是她忘了冲,我来打扫。”

苏萌:“……”

比苏萌晚到家,正准备进楼洞的何曼曼停住了脚。

肖阿姨见有人认领,不好再说什么,拉着脸丢下铝皮桶,回屋了。

张秀敏拿起铝皮桶,转头见苏萌,笑着招呼:“萌萌,回来啦?”

厕所太臭了,苏萌憋着气,不想说话,点了下头,走了过去。

走开几步,才回头,见张秀敏拿着桶,正用力往隔间里泼水,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张秀敏泼完一桶水,还要继续接水,转头见苏萌站在过道里,冲她摆了摆手:“这儿太臭了,你赶紧回去。”

苏萌皱起眉头:“妈,你能不能别管老张家了?”

不是说张秀敏不该出来认领那些屎,而是如果她不管老张家的破事,张家的人就不会有事没事来他们家,也就没有这些破事。

张秀敏愣了。

苏萌从小任性,这两年更是奔着叛逆去了,一天天地跟她对着干,哪怕她再怎么爱这个宝贝疙瘩,有时都被气得恨不得掐死她。

这会儿苏萌语气也说不上好,但她胸口却有暖意漫开,热烘烘地让她眼圈都有些发烫。

孩子在心疼她。

但她是成年人,需要考虑的事太多,不能像小孩子那样仅凭着自己喜好做事。

张秀敏湿着眼眶冲苏萌摆了摆手,示意她先回家。

厕所实在太臭了,而且还恶心,她不敢开口。

苏萌知道张秀敏不想说话,但还是忍不住想问一句:“我爸呢?”

记忆中,苏建国虽然是工作狂,时常会因为工作疏忽家庭,但他如果在家,是不会把重活脏活推给老婆的。

哪怕张秀敏已经成了前妻,也不会让张秀敏来干给人扫厕所的事。

不过见张秀敏提起水桶,转身对着厕所的时候打了个干呕,最终没把在嘴里打了几个转的话说出口。

这时,楼下一阵自行车链条声音中传来杨阿姨的声音:“曼曼,都这么晚了,你怎么站在这儿不回家?”

然后响起何曼曼有些支吾的声音:“我……我鞋带松了,系了个鞋带。”

一听就是借口。

苏萌冷笑,这是听见了肖阿姨和张秀敏的对话。

屎是张老太拉的,张秀敏作为亲戚都得出来干活,她这个亲外孙女,哪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就算张秀敏不会让她动手,她也不好意思走开,得站在一边陪着。

若有邻居出来看见,不光闻臭味,还得丢脸。

何曼曼不想闻臭,也不想丢脸,干脆在楼下等着,等张秀敏干完活,再上楼。

不过,何曼曼支支吾吾的声音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