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肆(2 / 2)

听说方三公子受了无妄之灾后便闭门不出,今日怎么不再在意他人目光避世不出了?”

“姑姑!”容清樾听得出长公主言语里的刺,皱眉喝止。

方临清恢复了静雅如兰的姿态,平静的回说:“身残志残,心中也总有个念想,再不能直视自己的缺陷,也得在有生之年见一见想见的人。”

长公主讽笑:“三公子须得想一想,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出来见人,会不会给想见的人带去不好的言论。”

“人人都有一张嘴,只能管住自己而管不住别人。”方临清说,“我已不惧怕,为何我见之人要困扰?”

容清樾实在头疼,方临清与姑姑之间向来不对付,姑姑瞧不上方临清的出生,总是见面就开口贬低。

“姑姑,我与临清是朋友,他不论变成什么样都是我的朋友,他愿意见我,我很高兴。”容清樾袒护着方临清说,“如临清所言,他人的话我们管不住,不必往心里去。”

长公主端茶杯的手因生气而发抖,气急将杯子重重搁在桌上,茶水洒落桌面,杯面可见裂缝。

长公主最终再没说什么,小啾知道她针对方临清的原因,但她依旧站在方临清那边,她听得出她咬重了‘朋友’两字,可她无心思,不代表方临清没有心思。

竹林里久久无声。

容清樾想去哄一哄姑姑,可不知该从何处开口,只得以沉默和央求的眼神看着长公主。

李绪脚下动了动,音调低而软的呢哝:“殿下……”

容清樾被他这声叫的心痒,回头看了看他,一个人慌乱无依的站在那儿,他是装的,她依旧被他所俘获。

李绪手指抚过眼睛,容清樾这才看到他的眼纱不见了,目光转向长公主的近卫,近卫看向自己的主子,长公主点了头才恭敬的递了过来。

容清樾走过去执起李绪的手,将纱放了上去,说道:“自己带上。”

方临清手指不自主的拽紧了毯子,少许时候又放开,她拒绝过他,他与她之间早已只能是无话不说的朋友,看她对别人的不一样,没有资格难受。

可——

心是血肉,还是会痛。

李绪依言将纱覆在眼上,于脑后打了一个结。

他能闻到眼纱已经沾染了那近卫的气息,汗味严重,如果没有容清樾在场,这条眼纱他断不会留下。

凌垣长公主让婢女扶着起身,下了逐客令:“好了,时候太晚了,累了一天小啾你该回去歇息了。”

容清樾颔首:“姑姑虽不用晚膳,但长期如此,肠胃会有损伤,我交代了嬷嬷给您做了一份清粥,您多少用一些。我这就带着晏淮和临清走了。”

看着一行人离去的背影,长公主长长出了一口气,问身边人:“你们觉得,方三公子和南启质子,谁更好?”

护卫与婢女对视一眼,低头不敢言。

长公主自言自语的呢喃:“谁都不好,男人啊,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

出了公主府的大门,方临清与她并不同路,方家马车下来四个小厮,等公子发话。

容清樾十分歉意道:“临清,我代我姑姑向你道歉。”

“长公主一贯如此,”方临清说,“她只是希望你身边能有一个配得上你的男人。”

“这世上,谁真的能真正配得上谁?”容清樾笑着摇了摇头,“你先上马车,你走了我们再走。”

小厮一人抬一个角,把自家公子送上了马车。

坐上自己那辆招摇的马车,容清樾终于能喘息一下,李绪终于再难以忍受,扯掉了眼纱。

容清樾吃着桌上的蜜饯,一点也不奇怪的看着他,蜜饯是孔氏新做的,甜味适中。

蜜饯易胖,她很克制的只吃了几块,用帕子擦干净手上黏黏的东西,指着李绪身侧抬高的小匣子,说:“里面备着新的。”

李绪摸索着换了一条。

“说说吧,为什么喜欢我?”

容清樾手肘杵在腿上,手掌搭着歪着的脑袋,宽袖滑了下来露出一截玉臂。

李绪偏头:“殿下也知道那是戏言,怎可当真?”

“七皇子殿下说得信誓旦旦,我还真的当真了。”容清樾长长‘哦’了声,“皇子殿下若不是戏言,我兴许就要回应了呢。”

两个人的话里,或许只有那几个无关紧要的字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