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1 / 3)

破阵子 关山月明GuanShan 1977 字 9个月前

咕嘟咕嘟——

茶锅中沸水翻滚,在边缘漫起一圈泡沫,秋意日盛,风带着北地的寒意席卷长安,将这座巍峨的王城笼罩在一片风雨欲来的宁静之中。

“你回长安已半月有余,吃住都还习惯吗?”慕容谨用小木勺舀起煮好的茶,倒在杯里,递到对面。

坐在另一边的闻姑射盯着从茶锅里袅袅而上的白烟,良久,才答非所问:“就要过伊慕那节了”

慕容谨举起杯,朝她敬了敬:“迁徙的节日,丰收的节日,但如今我们已不需要再带着牛羊迁徙了。”

“还是要得。”闻姑射说,“迟早要到南方去。”

一抹意外的神色出现在慕容谨的脸上,他安静片刻,才笑着说:“我以为你不想打仗。”

“上兵伐谋,要到南方去,不是只有打仗一条路可走。”闻姑射这样回答。

慕容谨对她微笑,说:“只怕如今无人有谋定天下的耐心了。”

“暴虎冯河,又会有什么好处呢?”闻姑射握着那杯茶,没有喝,感受着滚烫的温度炙烤她的手心。

“这话对我说可没用。”慕容谨吹散雾气,喝下一口茶,“怎么不喝?叫他们煮些奶茶来?”

“怕你害我。”闻姑射平静地说道。

闻言,慕容谨一顿,旋即微微蹙起了眉,盯着她的眼睛,想要从中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良久过去,他才像是终于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扩大,喉间发出闷闷地笑声。

“关心则乱。”慕容谨笑道,“一听说你伤了眼睛,我便什么也顾不得想了。”

闻姑射放下那杯茶,说:“我感谢你的牵挂。”

“故剑情深,总是记挂在心里的。”慕容谨认真地说道。

屋外响起剑出鞘的声音,锵地一声,带着威胁。

“说错了。”闻姑射冷漠说道,“谁与你故剑情深?”

慕容谨哈哈大笑,饮下那杯茶,说:“还记得小时候你我一起读庄子,庄子说,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我自小读书不如你,便问上一问,如今北的,谁是鲲鹏,谁又是大风?”

“人人都可做浩荡长风,只看谁是鲲鹏。”闻姑射如是说道,又反问他,“你觉得谁是呢?”

慕容谨:“鲲鹏如大风,谁死都不要紧。但上了赌桌,可就没人想空着口袋走了。”

闻姑射:“得失不过一念之间,若是到头来满盘皆输,又该如何?”

慕容谨:“一颗棋子,若是无用,便该舍弃。自古以来都是如此的。”

长安的秋天太干燥了,干燥的气氛紧绷、严肃、剑拔弩张,仿佛只要有一丁点儿火星,就能让整座城池葬身火海。

突然,屋外响起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叩响,传来慕容府中胖管家的声音:“阿郎,宫里来人了。”

慕容谨扬起眉,看向闻姑射,道:“进来。”

屋门被打开,小太监匆匆进来,到得近前跪下,却是先朝慕容谨磕头:“中郎将。”

闻姑射微微眯起了眼睛,却终究没说什么,倒是慕容谨开口了。

他支着下巴,目光落在小太监身上,微笑着道:“混账东西,不见狼主在此处吗?”

小太监一抖,当即转了个方向,跪拜闻姑射:“狼主!狼主!今上有请呐。”

二人对视一眼,闻姑射便站起来,一顺衣袍,笑道:“看起来,你尚未下注,赌桌便已被掀翻了。”

“错了,现在才要开始下注呢。”慕容谨也跟随她起身,以手覆心,低头、行礼,“狼主慢走。”

待到目送闻姑射远去,慕容谨才随意一摆手:“不敬狼主,拖下去打死。”

立时便有人上前抓住那小太监,小太监尖声哭号求饶,门外的胖管家看了一眼,道:“阿郎,到底是今上的人,尚未复命呢。”

慕容谨却不甚在意:“我杀了,他能奈我何?”

小太监哭声渐远,慕容谨这才施施然行至屋外,与胖管家并肩站在一起,仰头去看秋日下荫翳的天空。

“暗卫多日辗转,总算在临近汝南的一座小城中找到了他们。”胖管家又开口,说道。

微笑始终挂在慕容谨的脸上,他眯了眯眼睛,问:“活了几个?还是都死了?”

胖管家回答:“最小的那个活下来了,但受了重伤。是阎凤林。”

慕容谨点点头:“怎么被发现的?因那个叫楚狂澜的刺客?”

“是他们听得那刺客自竹影堂来,恐他伤狼主,故而出手。几人顾忌狼主,不敢出全力,便叫他逃了。”

“那真是可惜,”慕容谨笑道,闻姑射与楚狂澜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门外,但他仍旧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合该不计一切手段杀了他的。”

胖管家低声辩解道:“那队人原也就是去豫州接应,本领一般,不承想会遇见狼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