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宸奕和江瑜瑾在沿街的亭子相对而立，许宸奕知道自己应该找这人聊一聊楚檀汐的感情，可是这一刻他却不知该说什么，如果换做前世桀骜如他，必然颐指气使数落江瑜瑾，但如今不同，楚檀汐于自己而言不是一件物什，而是真正希望她好。

“今日我来，不为别的，娘娘心中有你，我不希望娘娘伤心。”许宸奕开口。

“我又何尝不知？”江瑜瑾嗤笑一声，“如果是以前，先帝还在，我若是能帮她离开我一定带她走，那时候她同我怄气，不与我来往，所以也就放下了。”

许宸奕一点点攥拳，什么叫先帝还在他就要带楚檀汐离开？

“如今，她走到今时今日的地位是何其不易，我亦心中知晓，大燕还需要君主，所以她没法走下来，我也无法走上她的高位，所以如今我的仰望对谁都好。”

许宸奕知道自己不好再开口，如果今日的自己站在过去，他会让江瑜瑾带走楚檀汐，只要她平安喜乐便好，但如今江瑜瑾这幅态度，许宸奕反而不乐意了，他的性子已然不是楚檀汐如今所需要的庇护。

青梅竹马走到如今的地步，许宸奕他知道自己也有责任。

“江瑜瑾，看着我。”许宸奕开口，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如果我说，我是我便是许宸奕，你会做何打算？”

江瑜瑾瞳孔一缩，他看着眼前沈景初的神态，并不像开玩笑。

许宸奕嗤笑一声，干脆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倚靠着床榻看向江瑜瑾紧张的脸色：“孤和你可没开玩笑，给你机会你不珍惜，孤倒是挺欣慰，没想到你明明有能力却没有做出臣夺君妻的事。”

江瑜瑾闻言双目猩红，他两步并做一步向前紧紧攥住许宸奕的衣襟，他看着许宸奕似笑非笑的神色伸出拳头。

看着拳头向自己冲来，许宸奕很自然地接住：“你赢不过孤的，无论是武力，还是楚檀汐。”

许宸奕推开江瑜瑾，他站起身在屋内踱步：“楚檀汐自己都还没意识到孤回来了，她还被困在孤的甜言蜜语里，江瑜瑾你猜猜看，孤会怎么对付一个背叛的女人。”

“你......”江瑜瑾咬牙切齿，他再次企图冲上去收拾许宸奕，却被再一次压制。

许宸奕没有下死手，他知道江瑜瑾一介文官根本抵不住他来真的，若是真的失了手，楚檀汐必然会生气。

“江瑜瑾，好好准备你的殿试吧，你现在连靠近楚檀汐的资格都没有，孤答应你，会让楚檀汐活到殿试之时。”

许宸奕轻笑一声，转身离开，他从客栈乘坐马车回到院内。楚檀汐仿佛没事人一样，已经开始收拾行囊准备离开，去时，杨珏头戴斗笠，一袭浅蓝衣裳正在同女人作揖告别。

“这是......”许宸奕开口。

“你回来了？收拾收拾要回宫了，杨珏就不同我们回去了。”楚檀汐开口，仿佛之前所有的事都不曾发生一般，许宸奕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反而紧张，这种把自己掩饰的很好的样子，和前世在他面前温驯的楚檀汐又有什么分别。

杨珏走过来，江云天就站在他身边，许宸奕这才注意到杨珏似乎和平时不太一样，他眉目之间更温柔几分，眼眸弯弯，反而像一位巧目盼兮的女子。

“景初兄，这些时日在宫里叨扰你了，以后若是有缘，杨珏再请景初兄喝酒赔罪。”

短短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似乎很多人在这场风雪中都放下了许多，亦和曾经的许多和解。不知道如他们这个年纪的人，这种还算不算得成长，也许只是人生路上又一个必走的坎。

许宸奕同杨珏作揖，他和楚檀汐、江云天一样，目送这杨珏只身一人先行一步，他身旁只有随行的一名小厮，甚至连包袱都不多，那清瘦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众人的眼前，他似乎总是这般，只是如今有了独属于杨珏自己的一份清冷孤身。

“驻足已久，檀汐要不多加叨扰了，宫中事务想来还没有了结，便先行告辞了。”楚檀汐开口。

“想来陛下的生辰也要到了，”江云天摸着胡子算了算，然后从袖中掏出一卷竹简书卷，“老身这无身外之物自是拿不出什么贵重的贺礼，只有自己闲时所作的几篇寓言，聊表心意。”

楚檀汐欣然收下：“先生所赠，韶儿想来自当珍藏。”

许宸奕扶着楚檀汐上了马车，车轮辘辘转起，江云天还是一身蓑衣看着马车驶离，马车也好，宅院也罢，都在风雪中化为一点点光亮，最后消失。

笑看来时路，归去莫回首。

马车内，楚檀汐披着斗篷，手心里抱着暖手炉，她神色淡然轻合双眸似乎还有些慈祥。

“我和江瑜瑾坦白了。”许宸奕开口。

“坦白什么？”

“我的真实身份。”

楚檀汐睁开双眸，她没有去看许宸奕，而是盯着手中雕花精致的暖手炉呆愣一会，然后扯出一抹笑容：“是吗？那现在有多少人知道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