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

楚檀汐了然地点点头：“你且小心吧，若是最后成了众矢之的，我也留你不得。”

“我知道了。”

——

马车辗转再次回到了宫内，许君韶一袭明黄衣袍披着狐绒斗篷，王德忠在身后为他撑着伞，许宸奕牵着楚檀汐的手从马车上走下，许君韶本来百无聊赖的眼眸一瞬间亮了，他抛下身后的德忠公公飞奔向自己的母后。

楚檀汐蹲下身将他接住，这个拥抱很沈也很用力，许君韶对楚檀汐来说就是走到如今唯一的救赎。

许宸奕垂眸看着这一幕，他心欣慰却无法拥抱母子二人。

“这几日可有听太傅们的话？课业都完成的如何？”楚檀汐拉着许君韶的手走着唠着家常。

许君韶在她身边小嘴喋喋不休地说着楚檀汐走了这几日发生的趣事，许君韶一向乖巧懂事，楚檀汐拉着他的手却一点点攥紧，她面上平和带着笑容听着小孩的诉说，走在这仿佛方寸之间又似乎并无边界的天地之间。

许君韶的手上还带着银色镯子，那是楚檀汐从家中带来，也是母亲留给她的，她所珍视的一切似乎都在这里了，许宸奕在身后几丈远外跟着。

今年帝京的雪似乎格外的多，临近许君韶生辰，回来时，沿途似乎已经有了装点的痕迹，许宸奕看着许君韶的背影却不知道自己的贺礼是否拿得出手，这是第一次，所以他格外珍惜。

墨竹轩的暖炉重新架起，沾着雪花的毛绒大氅安静地悬挂在一边，许宸奕将行没几步，便有宫人赶来送所谓家书。

许宸奕原想直接烧掉便好，却想起沈景云，他不由得微微蹙眉，还是展开一看。

“娘娘有意散禁苑，务必制止。”

这不是沈景云的语气，想来是沈景初那蠢货二叔，楚檀汐如今才回宫没多久，居然就有人将信息带到了沈家，沈景初二叔没什么能力，手却伸的长，凭着宫中的情报网，他倒是察言观色活的滋润，也不知道他安插的人是从关注楚檀汐开始的，还是......从他许宸奕开始。

许宸奕似笑非笑，淡然地看着家书化为灰烬，沈景云迟迟不联系他，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若是换做以前，许宸奕只会觉得与自己无关，但现在他在一点一点学着做一个正常人......

沈景云至少，她还是沈景初的弟弟。

许宸奕有了主意，他找到了楚檀汐，既然那人想要靠听龙言保全自己的爵位，那不若亦死在这条路上。

许宸奕垂眸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给楚檀汐听，楚檀汐若有所思，也在听完后便明白这人想要做什么，她半眯着眸子来了兴趣：“好啊，沈侍臣有何高见？”

“娘娘既然要散禁苑，那不如提前把临时计谋泄露，如何传出去的交给周夷和王德忠去查，想来不会让人失望，至于剩下的，若是找上侍臣，侍臣一人承担。”

“好。”楚檀汐应下。

禁苑一事她早有定夺，许君韶一时兴起也好，自己临时起意也罢，如今的目的大多已经达到了。

苏家除去了、周夷可以为自己所用、杨珏与江瑜瑾亦是与过去作别......如今也确实只剩下沈家。

当初，她早知沈家有眼线埋于宫中，沈家不同于别人，沈家二叔为人圆滑，与官场众多人都有来往，她的一举一动不止是在沈家，更在所有文武百官的监视之下，所以她得走好一开始就立给这天下苍生看的贤良淑德矢志不渝的大燕皇后。

所以，沈家才会如此投其所好，他们在知道许宸奕命不久矣的时候，就已经把她，押在了这场棋局的赌注之上。

楚檀汐也是在要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后时，才发觉这个朝堂的罗网是如何越织越密，许君韶还小，任何人都能掌控他，只要她这位太后一点点被缚住直到窒息最后，罗网的提线之下便是许君韶。

楚檀汐微微一笑，只是他们所有人都算漏了几步，算漏了她楚檀汐以前对许宸奕并无感情，算漏了楚檀汐的柔弱无能是装出来的，亦算漏了这泱泱大燕，从不缺的就是忠臣贤才。

女人垂眸，真不知道是该说她演的太好，还是她太可悲了呢。

“你想好了吗？若是失败，面临的便是前朝豺狼虎豹的吞噬。”楚檀汐抬眸。

“自然。”许宸奕勾唇一笑，“孤以前从没有失败二字，若是这一步走错了，我亦会为娘娘重新撕出一条路。”

楚檀汐眸光一闪，她仰起头审视着前方，无论如何，她不会去拿许君韶的结局去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