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魂不稳(2 / 3)

但仍有一丝理智在拉扯着她。

以往不论是谁守夜,都会顾及到在场的羸弱凡人,专留一处篝火驱寒。

在半梦半醒间,她却感受不到周围的光亮浮动。

绛月始终放不下心来,强忍住困倦,稍微掀起眼皮。

林中静悄悄的,中央的柴堆竟已熄灭,只泛着丝丝余烟。

而本该守夜的少年正狼狈地趴在地上,肩膀还时不时耸动,倒像是在打鼾。

左右修士的死活与绛月无关,在短暂的诧异过后,她当即去查看陶婉婉的状况。

往常都夜夜酣睡的陶婉婉此刻却眉心紧皱,口中呓语连连,似被梦魇住了。

即便动用法术,她也毫无醒来的迹象。

绛月一咬牙提起裙摆,转而来到易子朔面前,指尖施术,按向他的眉心。

易子朔感到有一股寒凉之气瞬间侵入灵识,迫使他睁开双眼。

任谁也不愿被如此粗暴地唤醒,他心有不快,但在看清眼前人后渐渐压下了心绪。

“借醒神香一用。”她话语飞快,颤动的指尖与微乱的发髻暴露出了急切,甚至慌张,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易子朔扫看四周,自然也没错过倒地不起的师弟、空空荡荡的树梢……眼下再发觉不到异常就是愚钝至极了。

他毫不犹豫地祭出霁月,散出沁人心脾的清气。

吕青兰第一个醒来,见到弟弟睡眼惺忪的倒霉相时,心中便猜到了七八分。她匆匆将人拽起身,在听完来龙去脉之后,更是怒其不争:“糊涂!连你师兄的相貌都能认错……”

但她旋即又反应过来:对方是傀儡门,所用的幻术非比寻常,恐怕是操纵了偶人。

吕青兰握紧了秋水:“他们为了走生门也是下足了血本,当真不把我们北岳放在眼里。”

易子朔凝视着林间浑浊的雾瘴,思虑更深远——

不惜在深夜出林,仅仅是为了掳走宝珠吗?

而陶婉婉尚未转醒,即便有醒神香也无济于事,如此反常定然与傀儡门脱不开关系。

绛月一直守在她身旁,一言未发,贝齿咬得下唇殷红一片,好似裂开了血痕。

“别着急,”易子朔低声安抚着她,同时在陶婉婉的手腕上注入一丝灵力,仔细探查了经脉,“她没有受内伤,只是暂时陷入了昏迷,原因不明,我对傀儡门了解不多,但听闻他们专攻咒术,且不至于对凡人下死手……”

这句话倒是点醒了绛月,她好似抓到了头绪,忽然伸手翻开陶婉婉的上眼皮。

只见双目上各有一条细小的黑线,形态一般无二。

修士的法咒种类繁多,有这般诡异特征的易子朔还是头一回见。

但绛月的脸色已然变冷,她无声地从被下了忘忧咒的小丫头身边退开。

吕青兰方才注意到她莫名的举动后,刚想凑近细看,就被飞闪而过的红影晃了眼。

“你去哪?!”她心道都在这个节骨眼上了还要添乱,于是立马去拦,轻软微凉的红绸从手心滑过,竟是连一角衣袂都未抓住,眼看着绛月一头扎进了幽深暗林之中。

易子朔猜到她是要去找傀儡门算账。

此妖行事乖张,又惯会我行我素,他怎敢放任不管?

情急之下,他留一句“照顾好陶小姐。”便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吕青兰向来听从师兄的安排,即便心里万般不愿,也只得守在原地,目送一红一白的两个身影消失在迷瘴之中。

“阿姐?”吕青柏揉着迷迷糊糊的脑袋走来,觉得她有些不对劲,“你盯着自己的右手做甚?”

“无事。”她收拢掌心,再忆起当时的那一幕,心头仍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异样。

“平日里竟看不出……”她不禁轻声喃喃,“原来月姑娘的身手如此敏捷吗?”

……

寅时,昼夜交替之际。

深谷里的雾色渐淡,一眼望去是大片大片的灰寂。绿叶寥寥,随风飘零,丝毫不见春日之景。

绛月在林间飞快穿行,身轻如燕,翩翩裙裾好似一簇暗火微动。

易子朔很快与她并肩,侧目问道:“那法咒究竟有何玄机?”

绛月也无意隐瞒:“忘忧咒,一种伤及神魂的咒术。”

他顿时理解了绛月的焦灼。

此类咒术用在修士身上都要斟酌三分,更何况是寻常凡人?

“我怀疑他们二人初时就隐瞒了身份,”绛月微微眯起眼,眸光幽冷,“你可知傀儡门下曾有一个支系叛离了宗门?”

她瞧一眼易子朔平淡的反应,就清楚他一无所知。

想来也是,常在山中清修的谪仙人哪会关心这些腌臜事?

眼下附近的雾瘴浑浊复杂,宝珠残留的气息渐弱,她索性停下来辨认方向,同时与他大致一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