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2 / 2)

这老夫人并非指贺兰丞相的嫡妻崔氏,而是指世人眼里寓居寺庙带发修行多年的刘姨娘,明月楼只认这一个老夫人,贺兰隅也只认这一个祖母。

这边听雨在心疼自家主子重伤还得被祖母赶回来成婚,那边听风所思所想的却完全是另一件事。

“公子,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您好歹得跟少夫人道个歉吧?”听风不怕死地继续建议。

贺兰隅顿觉太阳穴跳得更厉害。这门亲事本就是被宫中强加在他身上的,圣旨下达之初,祖母曾打算命人制造意外除掉姜映初,被贺兰隅坚定拒绝。他确实背负着不容拒绝的使命,但并不意味着可以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姜映初是无辜的,她不应该因为他被牵连。

强压下心头的烦躁,贺兰隅破天荒地看向下属,开口问道:“那你说,该怎么道歉?”

/

青庐内,被贺兰隅方才那么一吓,姜映初原本对这门亲事随遇而安的态度被打破。

贺兰隅并不像外界传闻的那样病弱体虚毫无杀伤力,相反,从方才他下意识的自卫动作来看,他极有可能是个经年累月的习武之人。

这可比嫁给个病秧子要糟糕得多。

“姑娘,咱要不要给老爷和公子传信啊,这新姑爷也太可怕了!”丫鬟银烛心有戚戚,回忆起方才那心惊肉跳的一幕,第一反应是要向姜府求助。

姜映初抬眸,冷静分析道:“姜府若与贺兰家作对,无异于以卵击石。贺兰隅方才那下应当是习武之人下意识的动作,圣上亲拟的婚约,他还不至于要取我性命。”

“可外界不是传言五公子久卧病榻吗?”

姜映初盯着摇曳的烛火沉思片刻,缓缓开口道:“世家大族里多的是旁人不知道的辛密,贺兰隅出身庶支,能够在这一大家子里安稳存活,恐怕绝不像外界传言的那般病弱可欺。”

主仆二人正对着贺兰隅展开分析,就听门外传来一声恭敬的请安,听风手里提着一个雕花食盒,立在青庐外规矩传话:“少夫人,卑职奉公子之命来给少夫人送些吃食。”

提到吃食,姜映初这才意识到自己赶路加成婚,已经大半日没有进食,原先还准备睡前吃点糕点垫一垫,可贺兰隅醒来那一处直接给她吓饱了。

姜映初递给银烛一个眼神,银烛会意,走到青庐外将人带了进来。

听风身着贺兰府侍卫统一的墨色青领袍,一张娃娃脸上此刻堆满了笑,见到姜映初连忙行礼:“卑职看这青庐内灯火未熄,想来少夫人应当还没睡,这大婚的礼节繁琐累人,少夫人想必早就饿了。”

听风一面说着,一面将食盒里的饭菜摆在桌上,姜映初扫了一眼,笑着看向他:“谁知道你们公子有没有在这饭菜里下毒?”

这话姜映初是笑着说的,却把听风惊的一哆嗦,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我们公子绝不是那等心狠手辣之人,其实卑职这趟来也是要替公子解释一番,方才在青庐内公子的反应纯粹是因为习武之人习惯时时防备,绝无冒犯少夫人的意思!”

听风说的真挚恳切,姜映初却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态度不置可否。

这下听风更急了:“少夫人,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们公子自幼父母双亡,亲祖母又不在身边,要想在贺兰府这等深宅大院里存活实属不易,若少夫人今后察觉公子和外界传言有所不同,还请少夫人多加体谅。”

姜映初很想在心底翻个白眼,洞房花烛夜,你这是替你家公子来卖惨来了是吧?

“少夫人您放心,属下给您担保,您以后在这幽兰居绝对不会再出现安全问题。”

姜映初好笑道:“那要是这危险来自你家公子,你的担保还作数吗?”

“这......”听风嗫嚅片刻,继续打圆场:“公子说他今晚暂居书房,夫人自可安心入睡。况且......况且公子真的不是有意的。”

听风见姜映初还是一副八风不动的样子,抬头揩了揩额上细汗,将食盒的最后一层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把银质雕花匕首,护套上的金丝凤凰浴火展翅,栩栩如生。

“少夫人,不管怎么说,是公子今晚有错,公子说这把匕首就当是给您的赔罪礼。”

听到此处,姜映初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她抬手接过,稍一用力将剑刃从护套中抽出,泛着寒光的冷刃让一旁的银烛倒吸一口凉气。

姜映初把玩着刀柄,借着青庐内高燃的烛火细细打量这份“赔罪礼”。修习了多年拳脚功夫,她只需一眼便能判断出这把匕首的做工绝对属于上乘,柄身以纯银打造,即便是拿出去卖也能换个好价钱。

听风见这位新过门的女主人终于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正要欣喜,便听姜映初开口道:“行,东西我收了,至于道歉,还请你转告你家公子,这种事还是让本人亲自来显得有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