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心意(1 / 3)

龙隐风流 弹正小疏 1900 字 6个月前

李定方吐字干脆,走得更干脆。以至于满座众人,都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听错了。

他说什么?认输?谁认输?李定方认输?为什么?凭什么?

楚国修行界公认的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就这样打了一半,认输了?

天子根本不能接受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特别是想到自家妹子溧阳曾经和自己诉说的心事,更是深深感受到一股子邪火往头上窜——天子非常怀疑,自己这位结拜二弟,这位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发小,很有可能是因为不愿意娶自己的妹子而做出的这样不合时宜的举动。

这位年轻的君父霍然起身,高声斥问道:“李定方,你狗日的临阵脱逃?”

天子用语如此粗鄙,足可以见此刻之盛怒。原说非礼勿言,但如今已经说了,众人也只好非礼勿听,权当天子方才什么也没说。

但是李定方却不能如此。他回转身形,行了个军礼,沉声道:“陛下,臣的确胜不过蒙古小王子殿下。”

若说先前情势,他这话倒也有五分可信。毕竟两人对拆一二百招,竟不能分出胜负,这已经足以见得那王保保的确强得离谱,须知同辈之中,能接住他李定方十几枪的,那都算是极不凡的人物了。

然则接得住和打得过那可是两回事,毕竟不到最后一刻,究竟鹿死谁手,那也尚未可知。更何况,当下陈尘这么一掺和,似乎这北狄蛮子几乎已经没了斗志,李定方何苦于这时认输?

似乎是为了帮众人解惑,李定方用一种极客观的语调说道:“小王子殿下的血刀刀法利于久战,三百招前我若制不住他,五百招后则必败无疑。先前已然斗了一二百招,我并无把握能在剩下的一百招内攻破他的守御,故而后面并不需再打。”

他看了一眼陈尘,继续道:“陈主簿以笛曲催动我们两人的战意真力,其实就是迫使小王子殿下弃守为攻。若依此法,我必能获胜。虽是好意,但是李某堂堂男子,七尺丈夫,胜败事小,要我于比试之中作弊,那绝无可能。”

他这话说得堂堂正正,掷地有声,众人也被这话说得默默不语,就连天子一时也不知该怎么斥责他了。

眼见情势眨眼间翻转过来,王保保顿时精神一振,听完李定方的话,连他也忍不住伸出大拇指,赞道:“李兄不愧正大光明伟丈夫,小弟自愧不如。”

此刻陈尘却是冷笑不止,直接追了上去,将他拦在当场。

“我就不信了,连慧灵别院一个老管家都知道这回上览魁首意味着什么,你李定方会不知道?”

两人间距离不足一尺,陈尘的声音放得极低。李定方也用同样的低声回道:“圣上的旨意,我自然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她对你的心意?”

“我自然知道。”

“既然都知道,你便真忍心看她远嫁漠北,于异族异乡里终老一生?”

李定方沉默了。他细细地打量了一眼这位传闻中溧阳的知己新欢,然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反问道:“那你忍心吗?”

说罢,李定方绕开陈尘轻身而去,只留下陈尘一个人在场中风中凌乱。

王保保虽然没听见先前两人的对话,但此刻他心情畅快,便忍不住凑到近前,带着三分嘲弄之意笑道:“陈兄,李兄不领你的情,这事你可算是枉做小人了。”

陈尘白了王保保一眼,却也想不出什么反击的好词,只得叹息道:“那有什么法子?青梅竹马反不及路边野花,你说气不气人?”

王保保不知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有什么深意,还道是自己汉话学得不到家,听不出弦外之音,不由得又皱起眉头来。

依着琼华宴的惯例,王保保此时连战三场,便须中场休息半个时辰。这个当口上,众人也可以自由活动,不必拘于各自坐席之中。随着李定方告负,这外围赌盘的结果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押中了王保保的不免面露喜色,而错押了李定方的,也只好认栽了事。大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饮酒谈天,仿佛方才场上的事都似云烟过眼,转瞬即逝了。

王保保竟似乎不怎么在意先前陈尘从中作梗的事,非要拉着陈尘说说这“青梅竹马路边野花”的掌故,可惜陈尘当然是没那个闲心去给他做语文老师。

长公主托付他办的事,几乎已经到了没法挽回的地步。此刻便是再抬不起头,也还是得去先找找那位金刚芭比,商量商量后续的补救措施。

“实在不行就让她抗旨……真不乐意去漠北,她哥总不成把她给杀了。”

陈尘一边低着头,一边寻思着怎么把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法子传授给长公主。走到归心台附近一抬眼,却不见长公主人影,正自踟蹰间,却听见后头有人道:“你这是来找我?”

说话的自然是长公主,陈尘连忙回过身来,又没脸瞧她,只好垂着眼道:“咱们找个安静处说话。”

长公主也不多话,“嗯”了一声,便在前头引路,不一会儿便到了琼华苑内的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