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芸见自己新得的小闺女儿对自己甜甜地笑着，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在傻笑什么呢？”

小姑娘湿漉漉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望着刘晓芸，随后一把搂住了她的脖子，奶声奶气地叫道：“妈——”

刘晓芸霎时怔在原地，她想这声“妈”，想了整整有五年了！

以往别人怎么笑话她烂肚皮，说她是生不出蛋的鸡，她都不觉得委屈，因为她嫁了个好婆家。叶老三老实，对她也好，从来不像村里其他男人回家打老婆。婆婆虽然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泼辣，却也没有为难过她，相反，有外人嚼她舌根时还会帮她骂回去。

她一直觉得自己这辈子是过得太顺遂了，所以才在子嗣上艰难了些，直到新闺女儿这声“妈”，她才发现自己原来这么想要一个孩子，这么想给叶老三留下一个后。

叶明月看着刘晓芸泛红的眼眶，心中也是感慨万分。

不论是哪个时代，一个女人没有孩子，即使她的日子过得再逍遥，也都会成为别人攻击她的武器。若是对于那些不在意孩子的人来说，再恶毒的话也不过是耳旁风罢了，可对于像刘晓芸这样渴望子嗣的人而言，说是穿肠毒药也不为过。这也是偏见造就的悲哀。

知道刘晓芸不是难过，叶明月也不去安慰她，只是抱着她的脖子，在她耳边轻轻地，一遍一遍地叫着“妈”。

刘晓芸不想给闺女留下一个爱哭的坏印象，于是辛苦地忍住眼眶里的泪水。恰巧此时门外有人敲门，她将叶明月拎起来随手擦了擦，往被窝里一塞，便转身出去开门。

来人是叶老太太，她是给孩子送衣服来了。

她可不是心疼这孩子，只是毕竟进了叶家的门，再穿成那样子，叫人看见了不是丢他们叶家的脸吗？

刘晓芸用袖子在脸上摸了两把，不自在地把门打开，叶老太太也不进来，依旧黑着一张脸，往屋里张望了下，把手上的衣服往刘晓芸怀里一扔，说道：“这是老二家不要的旧衣服，你拿去改改给那丫头穿，好歹以后就是我们老叶家的娃了，别穿得跟个叫花子一样，让人背后骂我亏待抱养的。”

“诶，您说得是。”刘晓芸在裤腿上抹了两把，把手上的水渍擦干，连忙用双手将衣服紧紧抱在怀里，笑着回道，“幸好娘您送了这么些衣服过来，我还正愁给她穿什么好呢。”

叶老太太冷哼一声，颇有些不屑：“年轻人，做事儿丢三落四的，能成什么器！”

叶老太太嘴上不饶人惯了，得了叶老三的经验，刘晓芸也不当回事儿，只乖巧地受着。

送走了老太太，刘晓芸这才重新把门关上，抱着衣服进来，一件一件地比着小丫头的身量试。

这些衣服都是兰妮儿昨年才穿过穿不下了的，刘晓芸见兰妮儿穿过。听二嫂说是她用攒了好久的玉米面从一个老太太手底下换过来的好布，也是芳妮儿跟个男娃子一样，穿衣服费，没给兰妮儿留下几件能看的，这才需要新做。当时二嫂还念叨了芳妮儿大半个月呢，说这些布缝个被罩多好，这下可都便宜她的小闺女了。

刘晓芸看着手上漂亮的小衣服，又看了看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一颗小脑袋瓜的闺女，突然觉得一切都有了奔头。

刚给小闺女把衣服穿好不久，门外又热闹了起来。

叶明月光洁的小脚丫踩在旧鞋上，好奇地从报纸糊的窗缝中往外瞧。

刘晓芸放下手中刚刚拿起的针线活儿，将小闺女环抱在怀中，问道：“是二伯和哥哥姐姐他们回来了，你要和我一起出去见见吗？咱们家有五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孩子哦。如果你害怕的话，妈也可以把饭菜给你端进来吃。”

叶明月对和小朋友玩没什么兴趣，但见见新家人还是很有必要的，于是她果断地点了点头：“我想见见伯伯、伯娘。”

得了闺女首肯，刘晓芸也放心带她出去见家人了。她就怕新闺女认生，不适应新环境，今天早上她和叶老三带她走时哭得多厉害，吵得她现在脑门儿还发懵呢。

叶明月拉着刘晓芸的手，一出门，便感觉到十几道目光聚集在了她身上。

叶老太太是叶老头的第二任妻子，前头那个得了病死了，只给叶老头留下一个男孩，就是叶老二老三的大哥叶承正。因为当初叶老头要娶叶老太太，十几岁的叶承正一气之下入了伍，直到叶老头去世也一直没回来。

叶老太太嫁给叶老头后生下两儿一女，两个儿子都各自成了家，女儿则在镇上纺织厂做了工人，平时吃公家饭，一周也就周末才能回来一趟。

今天本来就是叶老太太挑着一家人都在的日子，才让叶老三去抱的孩子，没想到女儿叶承雪却被事情耽搁了，只托了同村每天赶车去镇上的老李头回来带话，说是要下周才能回来。

除了叶大伯和小姑，老叶家上上下下十口人，全都到齐了。

“老三，这就是你带回来的小姑娘?”一个和叶老三长相有六七分相似的男人坐在门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