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上海十日冬(4 / 5)

时候才华横溢是勤奋努力的外衣——是的,这是许多年之后我在他们身上给自己熬的一碗心灵鸡汤。

大会结束得比我想象中快,我意犹未尽。前边人围住韩寒郭敬明,以及一些文坛大家签名。我没见到李晁,也没见到美女回来。我则依依不舍地走出了大厅,走出青松城。人群像水滴落在热腾腾的旱地里,倏忽间蒸发不见——又剩我孤零零一人了。

我叹了口气,在周围走了走,看了看周围的某某故居之类的胜地,傍晚时分回到那间小旅馆。就是那天晚上最后一次遇见李晁,在那天晚上那个小艺术家离开了小旅馆,我被迫换去另一间房跟另一个人合住。也是那天晚上我遇到另外一个艺术家,“王学彬”。

未来艺术家,“王学彬”

未来艺术家“王学彬”长得不像艺术家,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穿着也普普通通,跟我房间那几个看上去家境比较殷实的未来艺术家相比,他看上去比我更普通,看不出一点艺术家的气质。事实是他的确也没有什么艺术气质,倒像是跟我一样从农村里出来的孩子。那天晚上睡觉,王学彬冻得把自己裹成一蚕蛹,瑟瑟发抖地从旁边没人睡的铺位上扯过床单盖在上边,说一句:“妈的,好冷!”又把褥子扔给我,说,“你也盖上。”

哦对,差点忘记说,之所以给艺术家的名字打引号,是因为我闹不清楚他当时说的时候是什么了。不是现在记不得,是当时离开上海的时候就记不住,只觉得他的名字跟某个明星很相似甚至一样,所以才不确定他是不是叫“王学彬”——甚至可能他都不姓王。不过这并不是很重要。言归正传,艺术家王学彬从外表看不出是学画画的,圆圆的脑袋小小的眼睛,留着短短的头发,身材也不出众,比我稍微高一点点。我初次见他时觉得亲切,大概是他长得跟老邓有点像——老邓是我一大学同学。又一问,知道他是山东临沂人的,跟老赵是同一个地方——老赵也是我一大学同学,于是觉得更亲切。

第二天,我跟王学彬去逛上海滩。

其实我俩就是瞎逛,我俩乘着地铁到陆家嘴站,寒风凛凛的大上海行人罕见。我们到了东方明珠塔,但没上去,沿着黄浦江边的栈道慢慢地走。彼时破涛汹涌的黄浦江水位上涨很高,黄浦江水又黄又脏,时不时飘着零零碎碎的冰块。王学彬捏了个雪球,朝浑黄的黄浦江里扔,然后若有所思地盯着滚滚流过的江水发呆。跟大多数艺术家一样,王学彬总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不怎么爱说话。不过我不在意。在他身上我能体会到作为文人或艺术家的真挚与诚恳,不说大话、虚话。在黄浦江边上我们遇到一个给人画肖像画的,王学彬驻足看了一会儿,嘴里吸着烟,什么都没说。我当然不知道那人画的怎样,也没有问王学彬那人到底画得行不行。关于他的艺考我没有问结果,想必是没考上吧,不然也不会总是这么心事重重。我在想,他一定在考虑自己的将来,有时候把爱好当成事业真的很艰难。所以我很钦佩那些把爱好当毕生事业的人,因为爱好一旦成养家糊口的工具,那是相当可怕,甚至让爱好变得无趣。李晁如是,王学彬也如是。

后来和王学彬做了轮渡到对岸的外滩,那里人多热闹。晃了一会儿后向其他地方瞎逛,后边莫名其妙地逛进一家网吧,直到夜幕降临。我们坐地铁回到招待所附近,在一家东北菜馆吃了晚餐就又回到招待所去了。王学彬跟我说,他明天中午就离开上海。第二天我按着李晁的建议,上午去上海南站试着看有没有可能买到更早回家的票,然后打算赶回来送他。然而事与愿违,因为耽误的时间较长,回来时王学彬已经走了,没留下任何信息。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在等我送他,如果有,是不是对我挺失望。而我却隐隐地觉得有些对不住王学彬。于是他跟李晁一样,此后我们再也没有过任何的交集,我想,大概此时他都不记得曾遇到过我这样的一个人了吧?

有时候,人和人相遇过就好,将来有没有故事发生,全凭天意。

回家

我记得很清楚,回家的那天上海终于放晴,阳光明媚。

我回家的当天小旅馆里的人差不多已经走完,落得个冷冷清清。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卷缩在房间里,盖着两床被窝,心里尽是失落。第二天中午很晚才起来,唯一一次没有起来吃早餐。将近中午,我去那家常去的“新亚打包”吃了第一次来吃的鱼香肉丝盖饭。简单打包行李后正式告别上海,告别那间小旅馆。我热情洋溢地跟招待所大妈说了声“再见”,她可能不知道,当时的我心里五味杂陈。这几天在上海发生的事注定在我人生中抹下浓重一笔,我将永远记得这十天里在这里发生的人和事,永远记得那座被高大的枫树掩盖的小旅馆,以及小旅馆里的艺术家和生活家们。

也是在那年,我头一次在火车上过除夕。车厢里空荡荡的,据说某个车厢搞什么联欢会。我没去,躺在椅子上静静地睡觉,但是冷的睡不着。第二天先回到家在柳州市旁边的拉堡镇的舅舅家,彼时已是初一。令我感到意外的是老爸也来舅舅家,按理应该是初二才会来。我想大概是来迎接我的吧。我去